“秦小姐,你是当真嘱咐那侍女,换了陌云笙的诗袋?”张莹莹与秦兰坐在雅间。
整个水波阁是秦家的,因而这次秦兰作为秦家的嫡小姐,自然是无需入一般的雅席。
秦兰与组员坐在赏梅小筑的二楼雅间,她们的雅间之上的三层,便是唯一两个最豪华雅间,左侧是此次赏梅宴的五位贵人,右侧小些的但也胜在静雅,坐着的是五位大儒。
秦兰与张莹莹,数年前因机缘,秦兰欠张莹莹一个人情。这次听张莹莹的诉苦,她觉得那司徒清茗确实有些不让人讨喜。以父辈军功来仗势欺人确实为秦兰所不耻,便也打算帮张莹莹一把。
毕竟在秦家这主场里,不能让司徒清茗她们组夺得头筹,真的也是一件小事。
秦兰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偷梁换柱,旁人只道诗文好,但诗文玉壶的投票与信封编号若是被人错开,那陌云笙大概也就是替他人做了嫁衣。
秦兰同张莹莹一般,秦家也是世代文官清流,不过秦兰却是个有些娇纵的嫡千金。她头脑简单,又觉得自己是替姐妹出气,免得到时陌云笙夺高分,助长那司徒清茗的气势,让张莹莹掉了面。
秦家的雅间包厢望出去,自是高处清幽,一览无余。两侧侍女伺候,好不惬意。
大约半柱香,楼上贵人与大儒的锦签,则是下人誊抄诗在雅间的屏风上,再由贵人与大儒身侧的侍女,代为投票。
半炷香后,投票结束。
张莹莹同秦兰一起,走回雅席。
前几日碧荷宴上,司徒清茗一席话让她在一众贵女圈丢了颜面,所以今日这局,张莹莹一定要在结果公布时,找回场次。
陌云笙的实力,碧荷宴时众人皆有目共睹,可那又如何?
谁叫水波阁姓秦,张莹莹眯起眼,冷冷地望着不远处已然落座的司徒清茗与秦雪,不由得嘴角浮起一抹笑意,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司徒清茗看见陌云笙的成绩时,脸上那失败者的懊恼了。
走过雅席旁时,张莹莹就忍不住嘲讽几句,“听闻清茗阿姊一早就选好了陌云笙这位实力雄厚之人作为队友,想借着队友的高枝赢得青睐,毕竟整个京都都晓得,清茗阿姊可能自小就不通文墨,空有一身蛮横武艺。”
司徒清茗原本与苏樱雪话着家常,忽然听闻背后传来一阵刻薄的女声。
她本就是个沉不住气的主,听闻此言当时直觉怒意正盛,若是她的赤鞭在手,都恨不得与那小蹄子打上一架,看她不撕烂那小蹄子那张不知如何说话的嘴。
司徒清茗自小因武将之后身份多受张莹莹的磋磨,此刻心中新仇旧恨一起算,只想武力解决。不是说她是空有一身蛮横武艺吗?她就赤手空拳揍到她满地找牙。
司徒清茗这炮仗脾气刚想起身,却被苏樱雪一把拽住手,示意她先不要与张莹莹起冲突,自己来。
司徒清茗虽不知秦雪卖的什么关子,但见她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又十分坚决与自信地用眼神阻止她,她也只能放任秦雪去做。
秦雪起身,今日的她一袭月牙衣裙穿在内里,外罩一件芽白锦兔毛锦缎褂衣外套,头面是成色不算上乘的小粒珍珠与和田玉制成的头面、发簪与耳饰,模样也甚是素净,但因那张绝美的脸与曼妙身姿,却依旧有几分韵味。
“秦小姐,吾是秦家三房旁支秦东的妹妹,见过嫡姐姐。”秦雪起身,彬彬有礼地同秦兰行了个标准的礼,却直接忽视了站在身侧的张莹莹。
张莹莹原见秦雪对秦兰行礼,以为苏樱雪是个懂规矩的。却见她直接忽略自己,心中甚是不悦。总归一个庶出旁支的亲戚,能有几分脸面?
秦兰也是第一次见到秦雪,她是秦家千宠万娇的嫡小姐。
秦家每年有多少或多或少都有些沾亲带故的亲戚来投奔秦家,她这身份也不可能一一会面知晓,更何况是那外放的三房的旁支,那真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好在是个懂得对她做低伏小,也算知恩图报,没白费秦家照拂。
“既知晓是秦家的,就得懂规矩。”
秦兰看出张莹莹的不悦,冷声教诲道,“既见嫡姐姐行了礼,便要对莹莹行礼。你一个毫无官身倚仗的亲眷,也便是平民之身,见着官眷,理应行礼方才不失礼数。”
秦雪闻言,嘴角轻浮上扬,她浅笑着捂嘴故作惊讶,淡笑着道,“嫡姐姐,多亏嫡姐姐提点,妹妹从偏远之地前来,没见过什劳子世面。”
“并不知这京都繁华地竟有如此多的繁文缛节,原来如此 ,倒叫姐姐见笑了。”
秦兰一听,对方言语柔软,温和有理,不由得也是面色温和,心中舒坦,既担当了一声嫡姐姐,也当教几句道理。
“你原先所呆之地闭塞贫瘠,不懂些人情世故倒也无妨。如今这京都遍地繁华遍地贵人,莫说平民见官眷需行礼,便连这官眷对官眷,也需比对官身的高低。”
秦兰淡淡的道,“那官身低的见了官身高地,彬彬有礼低眉颔首地同官身高的官眷行礼,才是礼数。”
秦雪闻言,既听见自己想要听的内容,她不由得浅笑晏晏,柔声道,“嫡姐姐一看便是大家闺秀,知书达礼,名门典范,秦雪受教了。”
苏樱雪又对秦兰行了个礼,以示感谢。然后依旧不曾对张莹莹行礼。
张莹莹原先以为她受教了便会行礼,如今却发现,那女子依旧站在她面前,分毫没有行礼的样子,她心中不免有些愤懑,不由得心底暗暗鄙夷。
真不愧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没教养的小丫头,就是教也教不会礼数。
苏樱雪见状,便知时候到了,她故作惊讶地看着张莹莹,笑着道,“呀,张姐姐,原来张姐姐在这站着呀。”
“唉,也怪妹妹小门小户出身卑微,本就不太熟京都礼数,却是有些许孤陋寡闻,可是张姐姐呀,您不一样,您是······”苏樱雪若有所思,她脸颊上微微带些狡黠的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