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樱雪看着他,楚楚可怜,像是摇尾乞怜的狗儿,又似是装巧卖乖的狸奴,她睁着一双无辜澄澈的眼眸看着他,柔声请求,“阿弟······阿弟弄痛阿姊了······”
“阿姊的手腕被抓得好疼,这桌案膈得阿姊好疼,阿弟可不可以,放阿姊起来?”
她温声软语,她巧言令色。
楚星沉双眉微皱。
“疼吗?”他看着眼前的苏樱雪,冷声嘲讽,“原来阿姊也会疼?”
苏樱雪闻言,惊呆了,她怎么就不会疼了?她也是肉体凡胎?好不好?
楚星沉面色深沉,语气森冷,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冷地道,“阿姊既然知道会疼,那缘何不知,星沉看见阿姊同旁人不清不楚,亦会心痛!”
楚星沉一把捏住她的下颚,逼她与他对视。
起码这一刻,苏樱雪的眼睛里,只能是他楚星沉,也只能看见他楚星沉。
楚星沉言语清冷,看着她的眼眸里,是痴缠,是执念,是怒意,是悲伤,是嫉恨,五味杂陈。
有那么一刻,他真的无法控制自己去羡慕陌云笙,羡慕他总是如他的一袭白衣般纤尘不染。羡慕阿姊看向他目光中发自内心的喜悦。
他的阿姊,真的只差把吾心悦云笙五个字挂在面上眼里了。
有那么一刻,他真的好想成为陌云笙。
他想他的罂粟,眼里心里,全是他,而不是那个陌云笙。
“阿姊,谁准你用这只手,去握别人的手?”楚星沉一手拽着她的手,一手从怀中掏出手帕,对着她白皙纤细的手掌,就开始擦拭。
直到擦得她雪白的掌心变得发红发烫,他也不曾停歇。
这一刻,苏樱雪真的被眼前的楚星沉吓到了。
他的眼眸里,是怒意,是嫉妒,是偏执 ,是阴鸷。
她害怕窥见他眼底深沉、执着、偏执的爱意。那份爱意太过汹涌与深沉,她就像溺水之人,被他的爱意包裹,淹没,浮沉,再浮沉。
那份压抑、汹涌的爱意,让她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明明,他该是恨她的。
为何,如今他对她的眼眸里,只有偏执?
苏樱雪不明白。
“阿姊,”楚星沉将她的掌心擦至通红,才放过了她。
“阿姊,孤不许你再同他相处!”
楚星沉冷心冷眼,眸色灼灼。
“他若再敢碰你,哪只手碰的,孤就削下他那只手!”楚星沉眸色冷冷地看着她,看着她因他的话语而略显惊恐的眼神,看着她眼底对他深深的惧怕。
惧怕吗?
也好。楚星沉心中冷嘲。
总归惧怕,比没有感觉要好。
总归惧怕,比什么都不在意要好。
起码,她也算是怕他了,不会在将她当个陌生人般不在乎。
“楚星沉,不可以······”苏樱雪眼眸里尽是失望,她觉得自己没有将她教好。她一直以来的愿望,是让楚星沉变成同陌云笙一般,沅茝醴兰的谦谦君子!
“阿弟,是阿姊的错······”
苏樱雪满脸满眸都是失望。
“阿姊不该觉得,自己有把握,可以将你变成如陌兄那般沅茝醴兰的谦谦君子······”苏樱雪淡淡地叹息。
原宿主对他常年累日的凌虐鞭笞,使他如今会有偏执阴鸷的病娇一面。那是苏樱雪的罪过,她其实无法怪他。
“沅茝醴兰?谦谦君子?”楚星沉闻言冷哼,他何曾不想做那样一个光风霁月之人,可是这世道给他这样的机会了?
楚星沉眸色森冷,他若不会筹谋争取反抗,这吃人不吐骨的大盛国都,早把他变成一具累累白骨了。
“阿姊······”楚星沉眼眸里满是偏执与失落,他忽然明白了,他的阿姊心中的人,真的不是他。
“楚星沉,”苏樱雪抬眸,认真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一字一句地道,“你若是一直都是这般强硬的逼迫阿姊,阿姊怎么会心甘情愿地爱上你。”
楚星沉闻言,他的手一松。
他带些不解地看着苏樱雪,带些悲凉与嘲讽地问,“那星沉不逼不迫,阿姊就会爱上星沉了?”
楚星沉目光如炬,看着苏樱雪。到底是一个大力,将她拉起身,按坐到椅子上。
他从边几上拿过鸡汤壶,这是他将药材炖入鸡汤,给她补身体的。
楚星沉眸色一黯,他得调理好她的身体。
鸡汤被端到苏樱雪面前,苏樱雪微皱眉。又是鸡汤?
天天吃?日日吃?
这可何时才是个头?
可是她抬头望向坐在对面楚星沉灼灼的目光时,还是忍不住轻叹一声。
她乖巧地端起碗,一口闷了。
她可不想因为这件小事,惹恼眼前人。
见她喝完,楚星沉的神色才稍稍缓解了些。他声音沙哑,柔声道,“阿姊,今日,带你去个地方。”
他递上一套小厮的衣服,让她换上。
······
楚星沉带她混出水波阁后,又走了山坳处的隐蔽山路,最后才坐上等候在那的马车。
大约走了几个时辰,他带她去了一处京郊的宅子。这宅子在京郊一片宅院的边缘,并不起眼。
楚星沉先跳下马车。马车有些高,苏樱雪迟疑着不敢下车。
他一个大力将她打横抱起,直接抱入院落。
“放开我!”苏樱雪轻声反抗,下一秒门却被他踹开。
进入屋内,他才将她放下。苏樱雪瞬间拉开与他的距离。
楚星沉看见她的疏离,淡淡地皱眉,心中不悦。
“阿姊莫要嚷嚷,引来旁人,不妥。”楚星沉冷声道。
“阿姊,去耳室换上衣裙,星沉在此更衣。”楚星沉从衣柜中拿出一套简单的粗布衣裙递给苏樱雪,他淡然地道。
“换好衣裙,带阿姊进密道。”
“阿姊的族人,便在主卧下的密道里。”
楚星沉冷声冷面,苏樱雪没想到,今日他是带她来见族人的。
进入密道,又走了极长的一段路,忽得整个地下空间一下子豁然开朗。
苏樱雪没有想到,楚星沉居然在这地下,悄无声息,挖了一个这般大的,地下宫殿。
地底的空间内,满满当当的房屋。灯火通明。这似乎是建在一个悬崖峭壁旁,因为靠近悬崖一侧的山脉,有着巧妙的通风通光的孔洞,光线充足,空气循环。
那些获救的族人们,有的几个坐在屋前绣女红,有的几个一起正在烹饭煮肉,那屋子里飘出袅袅白烟。
她们有的早已发鬓半白,有的满脸风霜,可如今看来,却是过得自在,并无半点胁迫痕迹。
来来往往的阿婆们,路过楚星沉的身边,还会热情地唤一声,楚皇子。
她们笑颜对着楚星沉与苏樱雪,眼眸里全是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