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蜜饯
冬日的天短,她们短短的几句话,天色竟然已经暗了下来。
葛花依旧站在原地,似乎极其委屈,要哭不哭,也不肯给南巧让路。
南巧觉得,自己的肺都要被气炸了,怒吼着:“葛花,我最后说一遍,你让开。”
“南巧,你不要这样对我,我、我已经够可怜了,我求求你,求求你帮帮我吧,我求求你了,你求发发慈悲,帮帮我吧……”
“葛花,我是脑子进水,我才会答应帮你打掉孩子啊?那孩子是你的,你想要便要,想不要便不要,有的是办法,为什么要缠着我呢?你究竟是想缠着我?还是想报复我?”
葛花一直低着头,眼中的凶狠一闪而逝,哭得更加可怜,“南巧,我变成这样,你难道就一点责任都没有吗?当初,先招惹曾自扬的是你,你跟曾自扬眉目传情、情意绵绵,最后又反悔不肯嫁给他,让我成了你的替罪羊,你难道就活的心安理得,就一点愧疚都没有吗?你是说说,苏大哥要是知道你是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他会如何想你?枉费苏大哥对你这般好,这般宠溺,你却一直都在给他戴绿帽子,让他日后根本无脸见人!”
“葛花,你血口喷人!”南巧万万没有想到,葛花竟然会说出这般污蔑她的话,这些话若是传出去了,她日后将要如何自处,苏满树将要如何见人?
“南巧,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当初我们一起逃走时,你嫌弃我连累你,不管我自己逃走了,害得我被抓了回去。这些事情,你都忘了吗?”
南巧忍无可忍,开口反驳:“葛花,当初明明是你扔下我跑了的!”
葛花却挑眉看她一眼自顾自地往下说:“后来,你是过了一夜才被曾自扬带回来了,你敢说你们之间没什么?你们两个督促过夜,恩爱缠绵了整整一夜,后来你发现了曾自扬不好,就抛弃他另寻高枝,让他心生怨恨折磨我来泄愤,南巧你怎么能忍心这么做……”
“啪!”南巧终是气得不行,抬了手,狠狠地抽了她一巴掌,“你若是再敢胡乱造谣,我就直接抽烂你的嘴巴!”
葛花只觉得自己的脸颊火辣辣的疼,她万万没想到南巧会打她!在她的印象里,南巧一向都是隐忍沉闷,不爱说话,甚至还有些木讷的,结果没想到,嫁给了苏满树的南巧,竟然还会打人了,这可是真是被宠的,连脾气都被宠出来了。
她越想越恨,凭什么她遇到的就是曾自扬,南巧遇到的就是那么美好的苏满树呢?明明应该嫁给曾自扬的就应该是南巧,她是应该嫁给苏满树的啊?为什么偏偏就换了过来,她成了深陷噩梦的人?
葛花被打了以后,竟然没有暴跳如雷,越哭越伤心,整个人摇摇欲坠。她低声哭诉,“南巧,你敢说,你跟曾自扬没有什么?你敢说,你跟他没有单独在小树林里过了一夜?苏大哥,这就是你捧在手心里的媳妇儿,其实就是一个恬不知耻的女人!”
南巧愣住,一转头,就看见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苏满树。苏满树手里拎着药包,应该是从季伯那里给年陶拿的药。
他孤身一人,站在夜色之中,静静地看着南巧和葛花,稳如一棵松。
南巧不知道苏满树究竟是什么时候来了,也不知道葛花那些污蔑她的话,他究竟听到了多少。
她生怕苏满树误会,朝他摇头摆手,急的都快哭了出来。
葛花应该是早就看见苏满树了,这时唇角忍不住泛出了一个笑,终于,南巧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她忽然动了,向着苏满树方向走了过去,可怜兮兮,故作惊讶,“苏大哥,你怎么也在这里?你……哎呀,要是知道你在这里,刚才那些话我就不说了,都怪我没忍住,把这些藏在心底的话都说了出来,对不起苏大哥,我不是想抹黑的你的名声的,我只是可惜……可惜,那么多女人,你偏偏娶了南巧妹妹这般的,哎……”
南巧看见苏满树板着脸不说话,眼泪顿时就顺着脸颊淌了下来,她跌跌撞撞的朝着树满树跑了过去,嘴里不住的喊着,“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不是她说的这样的……”
葛花站在苏满树身边,转身看向南巧,故作知心,似乎劝慰南巧,道:“南巧妹妹,你和曾自扬的事情,本就不是什么秘密。曾自扬把你带回来时就说了,南巧妹妹你已经是他的人了,你们那晚在树林子里,就已经办成了事做成夫妻了,这些可以由为他们把风的兄弟们作证。曾自扬开口闭口管你叫媳妇儿,我见你也没怎么反抗,想来心中定是十分愿意的。你去被验身的时候,不也是曾自扬忙前忙后亲自打点的吗?只是没想到,南巧妹妹竟然这般忘恩负义,恩将仇报,不仅反悔不肯嫁给曾自扬,还连带着坑了苏大哥和我,让我嫁给了曾自扬,让苏大哥戴了绿帽子娶了你。这唯一庆幸的就是,南巧妹妹你肚子里没有怀上曾自扬的娃娃,若是有了,苏大哥不知情还要喜当爹呢……”
她最后抬起头,望向南巧,一脸怜悯,“南巧妹妹,你就好自为之,如实承认吧,好好给苏大哥说说,苏大哥是个好人,你不能这般坑害他,若是他日后不嫌弃你,还肯要你做媳妇儿,也是你的造化……”
她越说越顺,连自己都快信以为真了。这女人不贞不洁可是重大的罪名,就算苏满树平日里再宠南巧,听了这些话,也难免心中有了旮沓,咽不下这口气的,这世上有几个傻男人会允许自己头上有这么一大顶绿帽子呢。
“葛花,你胡说八道!”南巧暴跳如雷,张牙舞爪,气得直接朝着葛花就扑了过去。
苏满树忽然向前一步,长臂一伸,拦住南巧,把她扣进怀里,大掌轻抚她的后背,唇角带笑,语气宠溺:“没出息的傻样,不过是一个长舌妇的胡言乱语,你竟然就被气成这样,值不值当?”
“没出息的傻样,不过是一个长舌妇的胡言乱语,你竟然就被气成这样?值不值当?”苏满树长叹了一口声,哭笑不得,将南巧搂的更紧,低声道:“哎,我的傻媳妇儿,你什么时候才能有些长进呢?”
“满树……”突然有了主心骨,南巧整个人平静了下来。他的手臂强壮有力,勒在她的腰上,让她格外地觉得踏实和安稳。她靠在他的怀里,忽然就什么也不想了,也什么都不想说了,只伸出手环住他的腰,心中却早已经是。无论发生什么,苏满树都是信她的,这便足够了。
苏满树抱了一会儿南巧,缓缓地松开她,柔声道:“媳妇儿,我们回家吧!”
葛花却不依不饶,大叫道:“苏大哥,你难道没有听清我说的话吗?这个南巧,她是个不贞不洁的女人,你竟然还要当成宝贝捧在手心里,你是这么好的人,怎么不睁开眼睛好好看看啊……”
因为有了苏满树,南巧忽然不在乎葛花的大喊大叫,心中也突然有了主意。她捏了捏苏满树的掌心,朝着他调皮地笑了笑,然后转头,看向葛花,一字一句道:“葛花,你不是口口声声咬定,在驿站的小树林里,我是和一个男人共处了一夜吗?那我现在告诉你,你说的没错,在那里,确实有一个男人。”
葛花对于这事本就是胡诌的,她没想南巧竟然会当着苏满树的面承认,原本熄灭下去挑衅顿时又燃了起来。她转头看向苏满树,故作可怜:“苏大哥,你看看,我没有说谎吧,南巧妹妹都已经承认了,她确实跟一个男人共处一夜过……她……”
南巧忽然打断她,笑眯眯地说:“不过呢,这个男人不是别人,就是我的夫君,苏满树!”
听到南巧的话,葛花脸上全是慌乱,刚刚明明说的那个男人是曾自扬,怎么就一下子变成了苏满树了呢。她摇头,说什么也不肯相信,嘴里念念叨叨的,看向苏满像是要跟他确认一般,“那个男人怎么可能是苏大哥你?不可能是你才对!你明明不应该出现在那个林子里的……苏大哥,苏大哥……”
苏满树看都没看她一眼,拉过了南巧,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别淘气了,天色晚了,我们该回家了。”
南巧本就不想再跟葛花废话,转过身挽着苏满树的手臂,一蹦一跳的挂在他身上,跟他有说有笑地走了。
葛花站在原不动,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们,眼神怨毒,满目妒忌,甚至连自己的指甲都掰断了。
两人手牵着手,绕过栅栏,走出毡房那一片,南巧忽然开口,问苏满树:“满树,你当初,为什么会放我走?”
苏满树正牵着她的手,听她这么一问,先是愣了一下,似乎没反应过来,她问的是什么。随后,才恍然大悟地明白过来,她指的是当初在驿站树林里的抒情。
他看向南巧,缓缓开口:“西北军营,条件艰苦,让你们这些姑娘家嫁进来,自然是委屈了你们,又有哪个姑娘家是心甘情愿嫁过来的?你若是有机会能逃走,也是一件幸事,只是……”
苏满树说到这里,便没有再开口说话,南巧见他话只说了一半,仰头好奇问他:“只是什么?”
她问他时,恰巧是营地点火的时辰,忽然之间,他们周围的篝火堆全都亮了起来,明亮的火光打在苏满树的脸上,一闪一闪的,把他整个人的轮廓映得更加鲜明。
南巧看到,他的唇角上翘,眼眸带笑,神情中带着戏谑。他故作摇头,无奈道:“只是我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笨,连逃跑这么一件事都办不好。媳妇儿,你这样的,我怎么能放心让你离开呢?”
南巧抿了抿唇,有些不服,故意笑着说:“我那不是倒霉被抓回来了吗?不然,我也能逃走的,别忘了你还给了我干面馍馍呢,我可以带在路上做干粮,可以跑得很远很远的,远到你都要找不到我……”
她地话音刚落,整个人就被苏满树抱进了怀里,他的手臂强壮又有力,把她搂的紧紧的。
南巧被苏满树勒得有点紧,莫名其妙,抬头去看他,两人四目相对,就如他们初见时一样。只是,此刻两人的心境已经完全不同了。
那时,她是惊慌失措,他是心生怜悯,如今两人,心意相通,情意缠绵,连看着对方的眼神时都带着浓情蜜意。
苏满树抬手,摸上了她的脸颊,缓缓开口,一字一句道:“南巧,我说过,我是不会再放你走的,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放你走了。”
南巧向前一扑,扑进了他的怀里,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腰,心里全是甜蜜。
她喜欢他这般霸道强势,喜欢听到他对自己承诺。苏满树抬手,将她紧紧地拥进怀里,许久都舍得放手。
两人就这么站在空地上,拥抱了许久。头上是漆黑的天和莹白的月,脚下是已经被踩结实的雪,周围是忽明忽暗的火光,背景是规格一致的大房子。虽然环境简陋,却丝毫不影响两个人之间的缠绵。
片刻之后,还是苏满树先回过神,缓缓放开南巧,见她小脸被冻得通红,心疼不已,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问道:“冷了吧?天色已经晚了,你还没有吃晚饭,肯定会冷的。”
他收回手,转身蹲在南巧面前,示意她趴上来。
南巧急忙摇头,伸手去拉他,“不远的,我自己走过去就行了,你不用背我的。”
“这两日刚下来雪,如今天色暗了,火光又闪,你脚下的路不好走,若是走快了,容易摔倒,快点上来吧,不然我们可能要赶不上晚饭了。”
南巧也没墨迹,她爬上苏满树的背后,苏满树起身,就将她背了起来。她趴在他肩头,朝他伸手,“你把药包给我拎着。”
苏满树也没多说什么,就把手里的药包递给南巧,双手穿过南巧的腿弯,将她背稳,大步向他们住的营地走去。
南巧趴在他背上,手里晃着药包,后知后觉地开口问:“满树,你刚才怎么是从那个方向过来的?”
刚才她和葛花起争执的时候,苏满树出现的方向有些诡异,既不是从他们营地里来的方向,也不是从季伯那里来的方向,反而是一个南巧根本就没有想过的方向。
苏满树背着南巧一直向前走,回答说:“年陶病了,我去季伯那里替他讨了些药,顺便又去营里办了些事,回来时我也不知道你是否回来了,便先去医药局毡房那边看一看,若是你还在那里,我便接你一起回来。本来以为我会扑空白走一趟,没想到你这个小笨蛋还真就被一张狗皮膏药缠上了。”
南巧也噘嘴无奈,“她是有了身孕的,肚子都那么大了,眼瞧着孩子都要生了,我哪里敢跟她撒泼耍赖,万一要是她孩子出了什么问题,我岂不是要背上黑锅?”
苏满树摇头,对于她的邪门歪理,也只能无奈的笑了。
“不过,”南巧趴在苏满树的肩头,贴着他耳朵,得意洋洋地说:“我其实也不算是吃亏,她虽然说了那么多污蔑我的话,但是我也赏了她一巴掌。她肯定没想到我能抽打,当时整个人的反应都慢了半拍呢。还有啊,她口口声声污蔑我和别的男人有什么,结果我可以毫不避讳告诉她,我的那个男人就是你。你说,我这样还算是吃亏吗?”
听着她邀功似的跟他细数自己的“丰功伟绩”,苏满树真是忍不住笑了。他说:“媳妇儿,以后再遇到这样狗皮膏药,不用跟她废话,直接往死里打,出了事,算我的。”
南巧愣住,有些不好意思开口,道:“这怎么行呢?军营里的规矩这么多,若是、若是我真惹出了事,你会麻烦的。”
苏满树摇头道:“这种麻烦,算不上什么麻烦,你尽管为所欲为就是,不用这么缩手缩脚的。记住了吗?”
南巧趴在他的背上,点了点头。
苏满树笑道:“南巧,你夫君我虽然不济,但也不至于怕媳妇儿惹事,这整个西北军营,还真没有几个你夫君我惹不起的。”
苏满树背着南巧,一步步走回家,两人刚到大屋门口,就遇到了换好衣服,准备去吃饭的唐启宝。唐启宝看见苏满树背着南巧,顿时脸就红了,匆匆忙忙地叫了一声“师父师娘”,调头就跑了。
南巧从苏满树的背上下来,奇怪地望着唐启宝逃跑的背影,忍不住问苏满树,“他这是怎么了?最近这几天,怎么都奇奇怪怪的?”
苏满树也正在侧头,望着唐启宝的背影,唇角一勾,似笑非笑,“臭小子,思春了。”
他说话的声音很小,南巧一时间没有听清,满脸疑惑,也不知道苏满树究竟说了什么。
两人都惦记生病的年陶,便也没有再浪费时间,直接掀了帘子,进了大屋子。
年陶正醒着,小脸红扑扑的,看起来精神状态要比中午的时候好了不少。吴嫂子还守在身边,看见南巧和苏满树回来,急忙说:“我还想着弟妹怎么这么晚还没有回来,原来是跟满树去接了。”
南巧笑了笑,也没跟吴嫂子提起葛花的事情,毕竟这种糟心的事,还是不要拿出来让吴嫂子也跟着烦恼了。
苏满树坐到炕边,伸手逗了逗年陶。年陶一向喜欢苏满树,即使身体有些不舒服,但是还是强打着精神,开口喊他,“满树叔满树叔,你可回来了……”
苏满树笑着捏了捏他的鼻子,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塞进他的手里。
年陶从炕上爬起来,胖乎乎的小手打开小包,立即就眉眼弯弯高兴地笑了起来,嘴里直嚷嚷着,“满树叔真好,满树叔真好……我最爱吃甜甜的蜜饯了。”
南巧站在炕边,看见年陶的小手里放了五六颗蜜饯,小小的果肉,经过腌制,上面有一层甜腻腻的糖渍。
苏满树伸手揉了揉他圆滚滚的脑袋,笑着说:“我就知道你喜欢吃。”
年陶高兴极了,摇摇晃晃的起身,直接扑到了苏满树怀里,在他怀里蹭来蹭去,小手迫不及待的抓了一颗蜜饯就要往自己嘴里塞。刚要塞到嘴边,年陶似乎想起什么,眉头紧锁,纠结挣扎了许久,似乎在考虑什么人生重大问题。最后,他狠狠地咬了咬牙,并没有张口吃那颗蜜饯,而是伸手递到了苏满树嘴边,奶声奶气道:“满树叔,给你吃。”
苏满树先是愣了愣,随即笑着应道:“好。”
说完,他张口,将那颗蜜饯含进了嘴里,然后朝着唐启宝说:“真甜。”
他把唐启宝交还给吴嫂子,点了点头,便起身,拉着南巧往里面的窄炕走去。
南巧觉得奇怪,伸手拉住苏满树,“已经到了开晚饭的时间了,我们先去吃饭吧。”
苏满树却并没有回头,也没有出声,而是一把将南巧抱到窄炕边上,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南巧起初是发愣的,她没有想到,苏满树竟然在这种时候这么突兀的吻她。她仰着头,承受着苏满树的吻,忽然只觉得口中一甜,有什么东西被苏满树有力的舌头顶进了她的口中,酸酸甜甜的,香腻滑口。
是蜜饯!
南巧瞪圆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近在咫尺的苏满树,眼神里全是惊诧。那颗蜜饯,明明是年陶塞给苏满树的,没想到苏满树竟然舍不得吃,喂给了她。
她恍然大悟,若不是为了把这颗蜜饯给她,苏满树也不会从小孩子嘴里要吃的。
苏满树把蜜饯成功的喂给了她之后,又在她的唇边稍作流连,便放开了她,有些抱歉地开口,“蜜饯实在是太少了,没能带你的份,下次我争取多弄一些。”
南巧的眼眶瞬间就湿了,鼻子酸酸的,感动得直想哭。
苏满树见状,笑道刮了刮她的鼻子,无奈摇头,问她:“不好吃吗?怎么还要掉眼泪瓣了呢?”
他话音刚落,南巧忽然起身,搂住他的脖子,整个人吊在他身上,仰着头,将唇贴到他的唇上,与他唇舌相缠。那颗蜜饯就在两人的舌头之间,甜腻的味道慢慢地在两个人的口舌之中化开,最后两个人也分不清,口中的甜腻究竟是蜜饯的,还是来自对方的,只是忘情地相拥,甚至都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