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竹的父亲是翰林院掌院学士,与木逸兴是好友,两人时常一起探讨学问、交流心得。
因为这层关系,两家的夫人关系也很好,经常来往。
李星竹和原主年岁相仿,可谓是青梅竹马。
从小,李星竹就坚定地说自己要娶原主为妻,稚嫩的话语中满是真诚与执着。
从他会跑开始,就天天来原主家找她玩。
无论是爬树摘果子,还是下河捉小鱼,他总是陪伴在原主身边,恨不得事事都亲力亲为。
他们一起度过了无数欢乐的时光,两个人感情极好。
也正因如此,原主接受不了他的变心。
曾经的海誓山盟还在耳畔回响,那些温柔的呵护与宠溺仿佛就在昨天,可如今却物是人非。
这种巨大的落差让原主的世界瞬间崩塌,她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那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她的人,怎么能如此轻易地就变了心。
可原主就算重来六次,用尽了各种办法,都无法阻止李星竹爱上那个农家女。
木婉兮叹了一口气,心中满是感慨。她在原主的记忆中看到了曾经李星竹对原主那炽热而纯粹的爱意,那是毫无保留的付出与守护。
她不质疑真心,可惜真心瞬息万变。
翻出这些记忆,她又觉得鼻子发酸,心中那股酸涩之意不断上涌。
她赶紧压了压泪意,将碗递给碧绿,轻声说:“我们去看看母亲吧。”
这几天变天下雨,当初生原主的时候,她娘难产,也因此落下了病根。
每到阴雨天气,旧疾就会发作,身体便会不舒服。
以前,原主是个贴心孝顺的女儿,每逢这种时候,都会寸步不离地陪着她娘,为她端茶送水、嘘寒问暖。
母女俩依偎在一起,说着贴心话,那温馨的画面让人感动。
但不知从何时起,原主的心思就没有放在家人身上了。
如今回想起来,原主的行为是多么的自私和愚蠢,木婉兮也在心中暗暗决定,要代替原主好好弥补对家人的亏欠。
碧绿突然听到小姐说要去看夫人,惊讶了一下:“看夫人?”
木婉兮点点头,她掀开被子下床,动作有些迟缓。
碧绿下意识看了看外面,雨还下着,细密的雨丝在风中交织成一片朦胧的雨幕。
“不然等雨小点去吧。”
木婉兮摇摇头:“多披件衣服就好。”
碧绿将厚衣服拿出来,穿在木婉兮身上都大了一圈。
这是原主几年前做的衣服,她已经很久没有打扮过自己了。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还是一张令人惊艳的面容,即使穿着略显宽大的旧衣,也难掩天生丽质。
原主或许是憔悴愁苦的,但现在这副身体变成她了的,就完全不一样了。
可微红的眼眶和鼻头,还是衬得整个人很脆弱。
碧绿撑着伞,木婉兮和她一起去主院。
春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带来了丝丝生机。
花坛的花在雨中绽放,娇艳欲滴,色彩斑斓的花瓣上挂着晶莹的水珠。
树木也是一片碧绿,鲜嫩的绿叶在雨水的冲刷下显得更加生机勃勃。
可看着这雨,木婉兮心中却是情绪低沉,开心不起来。
她不知道有什么可不开心的,毕竟她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天气了。
在古代,没有空调,太冷或太热的时候都有些难受,只有这样的春天和秋天,温度适宜,穿得厚一点也不影响做事,最好了。
——
孙氏躺在床上,面色有些苍白,时不时地咳嗽几声。
她微微皱着眉头,眼中满是担忧,问身旁的嬷嬷:“婉儿回来了吗?”
嬷嬷轻轻地摇摇头:“还不知道呢,夫人。”
夫人叹了口气,心中满是牵挂,这天气不好,婉儿身体又不好,要是着凉了可怎么办。
就在这时,起了一阵风,从窗户里吹进来,带着丝丝凉意。
嬷嬷连忙去关窗户,抬眼间看到了窗外的一幕。
一个女子撑着伞缓缓走过来,一把油纸伞在雨中宛如一朵盛开的花。
她身姿袅袅,身影在雨幕中若隐若现,仿佛从画中走来一般。
嬷嬷擦擦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她定睛又看了看,确定那就是小姐。
她惊喜得声音都有些颤抖,连忙喊道:“夫人,小姐回来了,小姐过来了!”
孙氏一听,眼睛一亮,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真的,婉儿过来了?快扶我起来。”
可由于太过激动,她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嬷嬷赶紧过去拍着她的背,焦急地说道:“夫人别激动,小姐马上就过来了,我看到了。”
正说着,木婉兮就出现在门口。
碧绿将伞收起来,甩了甩上面的水。
木婉兮看到了孙氏,只见她身着淡蓝色的寝衣,靠坐在床上。
脸色有些苍白,头发略显凌乱地散在肩头。因咳嗽而微微泛红的脸颊,更衬得她的面容憔悴。
可她的眼睛却紧紧地盯着门口,满是期盼。
卧室并不奢华,是很普通的实木家具,散发着古色古香的韵味。
一张雕花大床摆在屋子中央,床幔轻轻垂下。
床边的柜子上摆放着一个精致的花瓶,插着几枝淡雅的花。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药味。
木婉兮赶紧走过去,轻声叫道:“母亲。”
孙氏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急忙抓住她的手,眼中满是关切:“婉儿,你回来了。有没有淋到雨?”
木婉兮也不想骗她,便避重就轻地说道:“已经换了衣服,母亲别担心。”
然后坐在床边,温柔地拍着她的背,问道:“母亲好点了吗?”
孙氏听着女儿温柔的声音和动作,恍惚间就感觉回到了以前。
那时的婉儿贴心又乖巧,总是陪伴在她身边。
她的眼眶微微湿润,说道:“好点了好点了。”
她紧紧地握住女儿的手,害怕一松手女儿就会再次离开。
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要关心,可此时竟是相顾无言。
她张了张嘴,想说以后别去找李星竹了,可她知道女儿肯定不乐意听。
曾经她说过很多次,可每次都换来女儿的激烈反驳和伤心难过。
她又想说照顾好自己的身份,可这句话她也说过无数次了,女儿依旧我行我素,不曾听进去半句。
曾经,她们是亲密无间的母女,有说不完的贴心话,然而如今,却竟然落到没话讲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