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家的院墙,保持着昨天的模样。
一个夜晚过去了,血迹都吹干了,滴滴答答的,有些恐怖。
昨晚上留守老宅的保镖都是一夜未睡,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去望月酒楼的人,有一些收获,但是不多。
因为是昨天发生的事情,酒楼的掌柜和伙计都还记得,确实有这一位客人。
“一个人来的,吃饭喝酒,看着是不差钱的主,穿的一身绸缎棉袍,点菜的时候很豪爽,让招牌菜尽管上,不嫌贵。”
“对了,他不是本地人,有点南方口音,但是不重,听不出来具体是哪里的。”
“他一边吃饭,还跟我们打听这附近哪里有住宿的,要档次高一点的。我就给他推荐了湖海酒店。”
掌柜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我在湖海酒店有熟人,介绍人过去住宿,能拿点回扣。”
掌柜的还不知人已经死了,估计还在盘算着,有多少回扣。
巡捕房的人听掌柜说了一通之后,只觉得可惜。
这是先吃饭,后住宿,吃饭的地方不会问姓名身份,所以也不知这人是谁。要是先住宿再吃饭,住宿的地方,就会有住客资料了。
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住店,自始至终,没有和第二个人来往,一句话都没有说。
而且,是比较轻松的。
于英勋不死心的问:“掌柜的,你就没跟他多聊几句?没问问他来海城,是干什么来了?走亲戚啊,还是谈生意啊?”
“没有。”掌柜很抱歉,然后后知后觉:“这人……是有什么问题吗?他不是犯了什么事儿吧?我和他可没关系,真没关系啊……”
于英勋拍了拍掌柜的肩膀。
“别怕,没说你和他有关系,就是随便问问。”
然后于英勋在柜台上拿了张纸,写下一串数字。
“要是有别人过来问这个人,别出声,把人拖住,然后给巡捕房打电话。”
掌柜连忙应着,小心翼翼的把纸条收了起来。
除了望月酒楼,他们也走了周边的一些店,给店里的老板和伙计,看了死者的照片。
但是很遗憾,这个人没有进过其他店,大概来了海城,就直接吃饭来了。
还没等到住店,就被杀死了。
从最后一家店里失望的出来,白嘉月道:“死者既然不是海城人,又要住店,那肯定不能是甩着膀子就来了吧。他总要带点行李……可是望月酒楼的掌柜说,他没有行李,一个人,连个包都没有拿。”
这就很奇怪。
出远门的人,总是要带行李的,多的不说,几件换洗衣服总是要带的吧。
没钱的,用块大布一包,就是行囊。有钱的,各种各样的皮箱,看着就有档次。
沈淮刚来海城的时候,就是一切从简,打算衣食住行都在海城重新置办,那也带了好几个大箱子。
完全不带行李,是什么意思?
沈淮突然停下脚步。
“他在海城有宅子。”
大家都停下了脚步。
“有宅子,宅子里什么都有,所以不用带东西。直接去住就行。”
“可是……”于英勋道:“他问了酒店啊,要是有宅子,何必问酒店?”
“那未必。”沈淮道:“昨天晚上,小白不是也打算去住酒店吗?”
这比喻虽然很奇怪,但竟然很有道理。
有宅子,不代表宅子就一定能住。
他是从外地来的,有外地口音,很可能曾经在海城住过一段时间。
有钱,置办过宅子,因为一些原因离开了。
如今回来,想着海城我有家呀,有房子,什么都有,当然不用大包小包的带行李。
没想到回来一看,什么都没了,没办法,只好住酒店了。
好在有钱,所以也没什么郁闷的,开开心心吃吃吃,舒舒服服住酒店。
虽然什么都没带,但只要带了钱,住进酒店之后,酒店自然什么都能给你安排妥当,无需操心。
于英勋道:“昨天的尸体上,可是什么都没有,一个子儿都没有。该不会是抢劫杀人吧?”
死者身上,真是干干净净。
不但一点钱没剩下,连一块手帕都没剩下。
所有能掏走的都掏走了,他们都怀疑,这是凶手不知道死者嘴里有金牙,要不然的话,金牙都要拔走。
白嘉月苦了脸道:“要是抢劫杀人,为什么要在我家杀呀?”
众人都沉默下来。
这一点,至今不能解释。
今天这一通查访,虽然有所收获,但这收获,也没有飞跃的进展。
海城很大,房子很多,在没有一点指向性的情况下,这房子也无从找起。
沈淮沉吟道:“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大海捞针了。”
把死者的照片多打印几章,按照区域,一块一块的去问吧。
沈淮道:“先挑好房子问。”
于英勋奇道:“难道不是先挑差房子吗?鲍说,死者以前可穷可穷了。”
“那是以前,而且很可能是小时候。”沈淮道:“死者既然连换洗衣服都没带,可见他在海城的房子里的衣服,是可以让现在的他接受的,那就不会太差。要是以前只剩下破衣服破袄子,他能不带衣服吗?”
这么说,也有道理。
于英勋挠了挠头,安排兄弟们干活儿。
沈淮和白嘉月去了百乐门。
巡捕房这边没有什么线索,不知道邢子墨有没有什么发现,两边总要碰个头。
邢子墨这一天也没闲着。
他干了一件特别实在的事情,将可能和他们家有仇的,一个一个都写了下来。
然后派人一家,一家的去查。
当然是偷偷摸摸的查,就算是邢子墨,也不能在大街上喊一声,有仇冲我来!
白嘉月和沈淮来了,邢子墨做了个手势,让他们坐下。
这么熟悉了,也就不讲究那些虚礼了。
沈淮拿起桌上的一张纸看看。
“怎么样?邢老板可有什么发现?”
邢子墨揉揉眉心,摇头。
“真没有。别说我手上没有,就连我爹……我都找叔叔伯伯问了,也没有什么血海深仇啊。”
法制社会,生意人家,哪来那么多仇。
正说着,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邢子墨接了电话,应了一声:“嗯,沈探长在我这里。”
沈淮很奇怪,竟然有电话打到邢子墨办公室来找沈淮,这行踪摸的挺准的。
打电话过来的是于英勋。
于英勋开口便道:“老大,又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