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二,大吉。
公主花嫁。
“恭喜公主,请公主更衣后,前往宗祠祭祀。”
“贺喜公主,请公主移驾玉龙潭沐浴。”
“公主大喜,请公主试嫁衣!”
清儿一早就被贺喜声唤醒,香汤沐浴后,玉竹给她披上了大红吉服试穿。
还没绾发,紫云紫烟眼睛都直了,轻笑道:“公主今日这般迷人了!红鸾纱掀起来时定能把梁王迷得痴了。梁王他,他会很高兴的~”
清儿脸上飞快掠过一抹红:“他天天都是一副痴相!”
哈哈哈哈哈!
女子们的娇笑声像百灵鸟一般清脆,如同当年在将军府小住时的日子。
清儿看着镜中人柔眉明眸,樱唇嫣红,头上忽然一沉,珠光凤冠戴上了。她恍惚起来,那凤冠是纯金打造的。
记得在现世的长梦里,陈彻拉着她去珠宝专柜挑钻戒,她无意中看到的那顶富贵人家的凤冠,此刻正戴在自己头上,觉得有些说不出的奇怪。
倒是应了那句,未来到底是想象中的,还是已经发生过的重复循环?现在和未来难道是同时存在的?
还是……
只要他们落入凡尘,前世与今生就会一直发生对镜?
天呐,这多让人细思极恐!
前世对镜了现世,现世发生的一切同时也在对镜前世?
玉竹咯咯笑道:“公主想什么这么入神?”
“公主?上妆了。”姐妹俩笑着把呆愣的清儿按在妆镜前,豪言壮志道:“奴婢要给公主殿下化最美的妆,公主求您认真一点嘛……若是能艳压全场……”
玉竹,紫云,紫烟,一直叽叽喳喳地说着,一副比她还雀跃的样子,彻底让清儿回了神。
她“扑哧”笑了声:“快给本宫好好打扮,今天我不可不要艳压全场,我只想迷倒一个人。”
“梁王如此爱您,那还用迷吗?”
咯咯咯!几个人嘻嘻坏笑起来,打趣公主今晚哪还需要使魅男之术,梁王一掀红红鸾纱,当场被公主的美冲晕倒地。
清儿羞媚地娇笑起来,女人花嫁,其实一辈子就那么一次,即便坊间也有女子改嫁二夫,怕也不会有初嫁时的甜蜜与期待。
“你们几个小猪蹄子!快别笑了!时辰快到了呢~”
“小猪蹄子?”
“为何?我们怎就是小猪蹄子了?”
“一个个笨手笨脚的,这都多半天了?还没打扮完!可不是小猪蹄子吗!?快点~本宫还没见着夫君就累死在妆台上了。”
哈哈哈哈!
“公主爱驸马爷爱得紧呢~这就等不及了要见~”
“哼~废话么!我的驸马,本宫当然爱的紧!快点呀~主要是这身吉服裹着太不舒服了……”
“好呀好呀~小猪蹄子们知道!这就麻利着~”
“快点,本宫还想单独去给父皇辞别呢。”
吵吵闹闹,嬉嬉笑笑,公主闺房里的热闹一阵阵的传了出去。
门外的护卫听得直摇脑袋,公主殿下的闺中秘话怎是他们大男人能听的?领队的打了个手势,个个识趣地排队退开几丈远,统统守在大殿门口去了。
欢声笑语中,玉竹眼前早已一片模糊,喉间梗胀着, 掰掰手指头多少年过去了?
从她还是小乞儿偷了大小姐钱袋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发誓保护大小姐,多年寻觅才回到她身边,如今陪伴大小姐出嫁为梁王妃,一时竟说出不话来。
“今天……我们最爱的公主殿下花嫁,我们……呜呜……”姐妹俩一个泪盈于睫,一个哽泣无声。
一个个都随着玉竹沉默地跪伏行着大礼,原以为可以在宫里多陪公主几年,转眼间就要送公主花嫁。
玄清宫以后自然是她俩执掌琐事。可是公主都不在了,姐妹俩多像守着一座没人的荒园子,有什么意思。
清儿怎会看不出,佯装命令道:“你们几只小猪蹄子,从我在将军府的时候就侍候我,你们本来也是梁王派过来的人,今天就此随我离开玄清宫,一起去梁王府侍候吧。”
“真的?我们能出宫?”
“当然了,宫里有什么好的,不如外面自由自在。”
几个人喜极而泣,连忙谢恩。
清儿扬脸浅笑,挺了挺腰板像一只优雅的天鹅,伸出纤纤玉手吩咐道:“紫云紫烟,扶我出宫去给父皇辞行。”
姐妹俩立马挽着她站起来。
环顾四周,清儿又看了看自己的闺房。
神魂生生世世颠沛流离的轮回,这里不过是暂时的住所,只有心之所向,才是神魂的归宿。
她缓缓张开了双臂,对襟敞大红吉服外袍披在她身上。紫云和紫烟给她收拾裙摆,红色的纱像春风吹动的流云,轻薄飘逸。
清儿转过了身,笑嗔道:“从辰时被你们折腾到申时,终于该去宸阳大殿向父拜辞了。”
吱呀一声,宫侍推门一看,实属一愣。
明王朔一身正式朝服正等着她!
???
“朔……朔哥哥?”
“哼!”
这是气什么呢!?
清儿从没见过她的朔哥哥穿得这么正式!
印象中不管什么衣服,只要穿在他身上,都能半敞出v字型的胸膛,一副倍儿懒样儿,尤其他展露武功时,身法看起来放荡不羁的。
哈哈!这与现世林清朔温雅的气质大相径庭。
清儿愣了三秒,一个没忍住噗嗤就笑了。
明王朔还堵着气呢,身上朝服重重叠叠只能端庄稳重地站着,丝毫不敢乱动。
“朔哥哥,你这是……盛装打扮?接我去父皇那儿拜辞吗?”
明王朔心里早已烦躁不安,见清儿嘲笑自己,恨恨地呼出一口气来:“还笑!我们这些天可累得半死。这些该死的宫人,今天又不是本王花嫁,特意给我准备三层华服送到我府上作甚!?!!这还是春夏朝服嘛?!”
清儿笑得花枝乱颤:“好啦~好啦~你别逗我了朔哥哥!我以前就听父皇说过,从没见你上过早朝,哈哈哈哈!”
“……”
明王朔瘪了话,本来是想逗逗她,反倒自己被掀了老底。他只好佯装清嗓来掩饰作为兄长的尴尬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