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对于沈瑄竟然愿意为陆书黎辩解这件事,他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可他最后也没真要了我的命啊。”
沈瑄鼓起勇气继续解释道,声音微微颤抖,既像是为自己争取公道,又像是为了让厉司渊能够理性地看待问题。
她直视着他的眼睛,试图寻找一丝信任与理解。
但实际上,此刻厉司渊眼底的冰霜却越积越厚,完全不见融化的迹象。
厉司渊皱着眉头盯着她,“我倒突然发现,他对你的态度似乎不错,救了你不少次吧?”
这句话一出口,便像锋利的刀刃般划破空气,字里行间夹杂着些许嘲讽与不满。
他的话音刚落,自己也陷入片刻的思索中,总觉得这背后可能隐藏着什么未被察觉的秘密。
沈瑄:“……”
短暂的沉默之后,她低下头,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与陆书黎交集的那些场景。
细数起来,确实不止一次。
当他看到她摔倒时会伸手搀扶。
当她遭遇危险时总会及时出现。
甚至在危机关头,他还会冒险挡在她的面前。
每一次看似偶然的帮助,如今回想起来,的确令人难以忽视其中的意义。
不过,沈瑄迅速否定了这些念头,因为她非常清楚:每一次她的危险也是因他而起。
如果不是他一次次挑起矛盾、制造麻烦,她根本不会需要所谓“救援”。
这种恩情,她压根不想领。
思索片刻,沈瑄坐到他身边,动作小心翼翼,就好像生怕惊动身旁这位处于爆发边缘的男人。
她凑近了些,伸手轻轻搭在他的手腕上,随后轻声说道:“司渊,我今天真的不是被他带走的,你能不能相信我?陆书黎这个人我很了解,你跟他硬碰硬讨不到好处。我担心你会受伤,我不能让你有事。好不容易我们才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万一因为你帮了别人,你自己反而受了伤,那我和孩子怎么办?”
这一番话语中带着浓浓的恳求,每一个字都饱含她内心最真实的情感。
尤其提到孩子的那一瞬,沈瑄的眼神更加诚挚而柔软,好似希望以这份脆弱换取厉司渊的一丝包容。
“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放过他,但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他下次还敢动你一根手指头,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双深邃的眼睛紧紧盯着面前的人,仿佛要将对方的灵魂穿透一般。
他的手掌轻轻握拳,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显然刚才压抑怒火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你的面子”这几个字从他嘴里吐出时,语气略微缓和了一些,但其中的无奈与忍耐却又显而易见。
然而这份宽容似乎仅限于此,因为他紧接着便加重了语气,强调这是“最后一次”。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的眼神骤然锐利起来,目光犹如刀刃划过空气,隐隐透出威胁意味。
……
从沈家出来后。
厉司渊坐在车后座上,车窗拉得半掩,暗影遮住了他的表情。
他那张清冷的脸在昏暗中若隐若现,透着些许复杂的情绪。
车内安静得几乎可以听到呼吸声,只有外面偶尔传来的车辆鸣笛声打破这种寂静。
厉司渊侧靠着座椅,身体线条显得慵懒,却没有丝毫松懈之感。
他修长的手指随意搭在扶手上,时不时轻轻敲击一下,透露出他内心深处并不平静。
一道光线透过未完全闭合的车窗洒进来,映照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那种高傲与冷漠交织的气息扑面而来。
但随着车子逐渐驶入更深的夜色之中,更多的阴影笼罩下来,掩盖了他的五官,只能依稀看到一抹模糊的剪影。
此刻,他垂眸看着地板,眼神若有所思,好像有什么东西压在他的心头,让他挥之不去。
身边的随从恭敬地站在一旁,汇报情况:“目前那边没有任何线索能证明是陆家干的,只发现了一个以前在陆家做事的仆人出现在附近。看起来,沈小姐应该不是被陆家三少爷带走的。”
随从的声音很低,语速均匀而谨慎,似乎害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触怒这位性格莫测的主子。
他们站在后座旁边,姿态笔直,目光微微低下,以示尊重。
而听到这段话后,厉司渊的动作稍稍顿了一下,眉毛皱起一点点,又很快恢复原状,整个人依旧沉默如初。
他没有回应,但眼底却掠过一丝怀疑的光芒,似乎对于这个结果仍保留自己的判断。
片刻之后,他的指尖停下敲击动作,改为用指腹摩挲着扶手边缘,似乎正在思考更加深层次的问题。
周围的气氛因此变得更加凝重,所有人都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再开口打扰。
他忽然想起金淑英之前去找沈瑄的事情,隐约觉得陆家的事似乎牵扯到了她。
但他怎么也搞不明白,她和陆家之间到底还有什么其他联系。
厉司渊脑中迅速闪过一些画面,那一天的画面尤为清晰:阳光斜射在庭院中,金淑英的身影翩然而至,带着几分神秘的笑容,与沈瑄说话的模样格外从容自若。
她的每一步、每一句话,都有种不疾不徐的味道,但仔细琢磨起来,总让人生出一种别有目的的感觉。
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地捏紧了下巴,思绪愈加混乱。
如果真有关联的话,这其中究竟隐藏着什么?
可任凭他怎样努力挖掘蛛丝马迹,也无法拼凑出完整的真相。
他甚至不确定这些推测是否仅仅是因为他对金淑英本能的戒备心所致,还是确实存在问题的迹象。
无论如何,这成了他胸口一块未解的疙瘩,令他越发烦躁不安。
与此同时,陆书黎回到了一家酒店。
电梯门缓缓打开,金属光泽反衬着他略显疲倦的步伐。
走廊里的灯光昏黄幽冷,脚下的地毯柔软无声,将他的步履衬托得愈发沉重。
陆书黎一路走到房间门口,插入房卡推门而入。
他的西装已经解开两颗纽扣,肩上的压力仿佛通过这一举动释放了些许,但也仅仅是短暂停歇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