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复了好一会儿，才让自己逐渐地缓过神来，原本低着的头缓缓抬起来，手心在后脖颈揉了揉。
今天天气大好，外面的阳光透过树叶，落在地上、墙上，都是斑驳的光影。
琴房里开着冷气，窗户被她微微打开了一些，有氤氲的热气想要朝着里面涌来，却又被冷气扑了出去。
温书祈仰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抬手擦了擦自己的脸颊，眼泪已经被擦干净了。
翁娜来找她的时候，她正靠在椅子上发呆。
门并没有锁，所以对方很自然地敲了一下门，就拧着门把手把门拉开了一条缝隙。
探出头来，视线搜寻了一圈，定格在她的脸上。
“书祈，吃不吃菠萝，我刚刚买的！”她说着，右手端着一盒切好的菠萝片从门板外伸进来。
温书祈回了神，瞧着她探着半个身子的模样，没忍住笑出声来：“娜姐姐，你直接进来嘛，干嘛站门口。”
“怕打扰你啊。”
话是这么说，但翁娜很快就从门口挤了进来，反手迅速地把门关上了。
虽然剧院里面也开了冷气，但走廊的温度不如琴房的低，还是别把这股气儿给跑了。
翁娜在她旁边的椅子坐下来，掀开盖子递过去：“尝尝看，我觉得还行，反正不酸。”
盒子里戳着好几个颜色不同的叉子，她看了看，伸手拿着绿色的那个，戳了一块菠萝送到嘴边。
左手兜在底下防止菠萝汁水滴到身上，她稍稍往前探了一点，张口咬下一块。
“嗯……还不错。”
不是很甜，但是菠萝的清香很足，带着一点点的涩，舌尖上是熟悉的那种感觉。
翁娜听她夸，立即笑起来：“是吧是吧？我就喜欢吃这种口感的！”
她嚼着菠萝，弯着眉眼笑，也不说话。
喻之衔的那个求婚Vlog，温娜是看了的，毕竟她还参与其中的拍摄了呢，这会儿小心翼翼打量温书祈的面容，有些好奇地用手戳戳她。
“书祈，你刚刚哭过吗？”
“啊？哪有？”她摇头反驳。
可翁娜指了指她的脸，像是无奈：“眼泪可以擦掉，但你眼睛红了。”
她恍然，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每次哭的时候，眼眶都会不自觉发红，就像是画了很红的眼影一样，以至于自己哭没哭过，根本瞒不住其他人嘛。
认命地点头，嘴巴里还菇滋菇滋嚼着：“是啊，我看了Vlog……”
“没忍住。”
谁叫喻之衔弄的这么好，让她现在还没缓过劲来，又看了一遍Vlog。
一想到在她未知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忙碌并期待，就觉得，其实在两个人的感情中，他真的太热烈了。
好像，他甚至可以不期待回应。
“哎呀，幸福捏。”翁娜感叹着，歪着脑袋和她说话。
“现在可多人说了，都希望能遇到喻之衔那样的男朋友，这样就此生无憾了。”
温书祈抬手撑着下巴，想了想，低着眉目发笑。
他啊，可惜，喻之衔只有一个。
下午没有表演，排练了几遍曲子，齐舒月让大家自行练习，翁娜不乐意呆着，干脆拉着温书祈偷跑了出去。
“我们去哪儿？”
她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跟着翁娜走出去了。
“带你出去放松！”
翁娜在前面走的很快，说话声混着风声夹杂而来，差一点就散了。
两人一直走到京盛剧院附近最大的未名湖，才终于停了下来。
现在是下午的四点多，太阳还悬在天上，丝毫没有落下去的迹象。
湖边围绕着一圈的是公园，凉亭之下，围着一圈老年人，似乎正在下棋，只能透过他们之间的间隙，勉勉强强看见最中间的场景。
再往前走，巨大的树荫下错落坐着几个老人，手里或拿着二胡，或拿着三弦。
曲调听起来有些破碎，又是老旧乐器发出的声响，像是从某个年代跨越而来。
“这里我以前来过。”
温书祈拉着翁娜的手停下来，朝着半坡上一个凉亭指过去。
那是一个六角亭子，周围粗壮的树枝延展过去，都快看不清上面的几个角，阳光穿不过厚重的树叶，六角亭子里清凉无比。
“什么时候？”翁娜歪着头看看，没什么特别的。
“很久之前，那时候我还在上大学。”
彼时和喻之衔谈恋爱已经有一阵了，他有比赛要回来京城参加，她当时正好课业不多，就跟着一起来了。
记得当时的比赛场馆也在这附近不远，并不怎么大。
所以，她把酒店定在了未名湖的旁边。
起先喻之衔说，他家里的客房也可以住，但是被温书祈拒绝了，毕竟两人才刚刚交往不久。
赛事结束后，他和队友们一起聚餐，把她也叫上一起去了。
众人吃完饭，散场的时候还算早，就提出来去未名湖散散步，权当消消食了。
那个晚上的月亮很亮，队友们走在前面笑闹着，他牵着她的手落了几步走在后面。
晚风撩人，他把外套披在她身上，牵着的手心却在冒汗。
后来走累了，他带着她去那个六角亭子坐着休息，那个位置其实很不错，可以看到大半的未名湖，周围的树干也能挡住不少行人的目光。
那时候未名湖的灯光还没有现在这么亮。
在那个昏暗的角落，他曾轻轻地在她唇角吻了一下。
青涩，又带着雀跃。
彼时的少年满眼爱意，纵然眼底的欲望汹涌，却还是被克制的死死的，就连那个吻，都稍纵即逝。
一晃眼，许多年过去了。
温书祈笑着收回目光，晃了晃翁娜的手：“走吧，看看前面有没有新鲜玩意儿。”
听说未名湖现在发展了挺多新项目，她还挺好奇的。
翁娜没有再问，顺着她的话题接了下去：“有啊，你要不要打气球？”
两人一直到天色暗下来，附近高楼的灯光带都亮了，才终于想起来该是时候回去打一下卡下班了。
齐舒月早知道两人没练琴溜出去，在走廊碰到两人回来的时候，倒是没说什么。
“团长～现在回家吗？”翁娜眨了眨眼，又想蹭车了。
温书祈跟着看过去，就看见齐舒月抬手给了翁娜一个脑瓜崩：“出去玩就玩了，现在回来还想着蹭我车？”
“哎呀，谁让咱俩离得近。”
“得了，我马上也走了。”
她说着，目光转向温书祈，随后落在她的手指上面，那枚求婚戒指，她现在还戴着呢。
抬手掩着唇笑了笑，冲着她摆手：“书祈也赶紧回去吧，别加班。”
“啊……好！”她顿了一下，反应过来笑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