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海盛了一碗中式海鲜羹摆在厉锦宇面前:“先喝点汤。”
简简单单的汤里面,用鸡肉熬成的底汤,放入新鲜鱼、虾、蟹肉慢炖,味道极鲜美。
他极会吃,也极会养生。
也因此有一副好身板,扛得住巨大的工作压力。
在风云诡谲的商战中,头脑清醒做出各项决策,无一失手。
厉锦宇也不客气,低头尝了尝,微微点头。
厉海给自己也盛了一碗:“参加签约仪式只是个幌子,我是为你的婚事来的。”
厉锦宇动作稍滞,并不说话,若无其事继续喝汤。
厉海又说道:“不过,我听说你已经见到她了。”
厉锦宇脸色瞬间冷凝下来,漫不经心睨了眼父亲。
“你到底想干什么?当初拆散我们的是你,现在撮合我们的也是你。”
厉锦宇丝毫不给他老子一点颜面,在如此温情的场面下,依然直言不讳。
好在厉海已经习以为常,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你?我都跟你说,同意你们在一起,你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眼看她卸去总经理一职回了老家,肖家那边还对她虎视眈眈,你这么沉得住气!真是要急死我!”
厉锦宇心神一凛,看来父亲对她的情况了如指掌。
幸好那时他在瑞士期间没有自作聪明,派人去关照她和家人。
他沉眸,语气带点傲慢道:“我比你清楚,她不会嫁给别人。瞎操心! ”
其实,他也心有余悸。
险些以为她跟肖亦晨在一起了。
只是嘴上逞强,气父亲当初拆散他们,解一解气罢了。
知道她跟肖亦晨来了韩国首尔,被阿理误导,以为在度蜜月,他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尤其知道肖亦晨只订了一间房,那种失去她的绝望感,如潮水般涌过来,让他窒息。
想到这,他眉宇都凝住了。
厉海吹胡子瞪眼睛:“你哪来的自信?万一她真的嫁给别人。”
“我工作繁重,你若不是我儿子,我哪来闲心管你这些事!”
厉锦宇皱眉道:“你总是打着为我好的旗帜,搅和我的生活。打碎又重组,有几段感情经得起这样折腾?”
厉锦宇声音不大,心中却极其不满。
父子俩都是自尊心强,又极其自负的人。
如果两人话赶话,针尖对锋芒,必定又会发展到掀桌子。
厉海这次心下愧疚,破天荒让步。
沉默了很久,叹了口气,声音缓和道:“你小时候,在学走路的时候,我总劝你母亲松手。”
“只有松手,才能更快学会走路。你母亲不肯,怕你磕伤碰伤。”
厉锦宇见父亲提及孩提记忆,怒气消了大半。
放下汤匙,静静听他说话。
“没想到,我在不知不觉中有了你母亲的心态。”
“特别是恒宇去世之后,我极度担心你会有什么闪失。”
厉锦宇眼眶一热,父亲如此平静,在他面前提起哥哥的死,是他始料未及的。
他撇开脸看向别处。
厉海眼神微眯,也望向窗外。
楼层高,眼底尽览窗外整个城市的繁华:“只想一路牵着你的手,顺着我的指引做事。”
“怕你受伤害,被人利用,经验不足栽跟头。”
“也许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我这段时间跳出自己的惯性思维,反思你我之间的关系。”
“为什么我处处为你着想,你却对我这么排斥,甚至掀桌子反目成仇。”
厉锦宇不作声,定定看着某个虚无处。
厉海转过头来,目光落在儿子脸上:“我要是有当初劝你母亲松手那份理性心态,狠心松开手。”
“你可能会摔跟头,但也许独立得更快。所以,以后我不会再干涉你的事。”
厉海说这话时,声音低沉,神情中略微疲累:“我这次安排,没有操控你和林苏曼感情的意思。”
“只是想做个弥补,之前我逼着她跟你离婚,是我做错了。”
厉锦宇闻言震惊,转过头来看向父亲。
这个一生都不曾向谁低头的男人,竟然当着儿子的面,承认自己做错了。
厉海很平静看向儿子,脸上流露淡淡笑容:“既然她是个好女孩,就该风风光光将她迎娶进门。”
“我们厉家唯一的儿媳,不能悄悄拿个结婚证,敷衍了事。”
“爸!”厉锦宇轻唤,心里难以名状的感动,眼睫微微湿润,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是真心话吗?”
“臭小子,当然真心话!”厉海笑笑,倒了一杯酒,给厉锦宇杯中也倒了一杯:“今天陪爸喝点!”
厉锦宇抹掉眼角的泪,点点头:“好。”
倒上酒,两人小酌一杯。
“吃菜。”厉锦宇给父亲布菜。
厉海欣慰一笑。
一笑泯恩仇,二十多年的隔阂,消弥于无形。
厉锦宇回房间的时候,林苏曼已经睡着了。
他去房里替她将被子盖好,转身去了浴室。
出来后,系着睡袍坐在外间客厅办公桌上,打开笔记本回了几个邮件。
工作已然进入尾声,底下的人在跟进。
他回复几个邮件,事情告一段落,就等明天上午签约仪式。
合上笔记本,他转头看向窗外城市璀璨灯火。
他勾起唇角,前所未有的愉悦,踏实。
“阿锦。”房间传来林苏曼轻唤。
厉锦宇闻声回头,卧室再无动静。
他站起来,轻轻走过去。
林苏曼沉睡中,又昵喃了一句:“阿锦......”
“兽宝,这是梦到我了?”厉锦宇脸上绽放开心笑容。
关了灯,他滑进被窝里,伸手将香香软软的人儿搂进怀里。
也许是水土不服,她总是多梦浅睡。
厉锦宇轻轻一个动作,就将林苏曼惊醒。
在黑暗中,她伸手抚摸他的脸颊,感觉他在笑。“阿锦。”
他浑厚低沉的声音里带着笑意:“被我吵醒了?刚才梦到什么了?”
“梦到......”她的脸立即火热,没法再说下去。
梦中他那样坏,令她无法启齿。
厉锦宇见她沉默,手臂稍用力,将她身体贴紧自己:“说呀,梦到谁了。”
“你。”
“梦到我?在做什么?”厉锦宇只是随口一问。
没想到她羞答答的将头埋进他怀里,闷闷说道:“你自己知道。”
厉锦宇一愣,接着猜出几分,失笑道:“你的梦,我怎么会知道?”
林苏曼不打算理会他,将腿跟他交叠在一起,探寻暖和温度。
“阿锦,我会不会还在梦里,第二天醒来又剩我自己?”她的手紧紧环住他的腰,这种患得患失让人心疼。
她的手掌轻轻抚摸他肌理流畅的背部肌肉。
这种真实触觉,传递给她几分安全感。
“怎么样才能让你感觉真实?”厉锦宇轻轻咬着她的耳朵,暗哑道。
她一时不敢乱动弹,缩着脖子紧紧抱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