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积雪未消。
大寒。
庭院正堂,用竹帘隔绝内外,内有火炉正烧着炭火,暖烘烘的。
苗青曹与顾恒围绕着火炉盘溪而坐。
顾恒从火炉上抽出一串烤肉,没什么寒暄,直接问道:
“有能拿下彭世仓的证据吗?”
“没有。”苗青曹干脆的摇头:“彭世仓极为谨慎,即便让我等手下做事也都会将尾巴收拾干净,不会留下什么罪证。”
顾恒没感到意外,这几天来已经调查清楚彭世仓的经历,用一句老油条来形容也不为过。
不过是人就得犯错,更何况是一个年少成名的富公子呢!
苗青曹抬头看了顾恒一眼,想了想接着说到:
“不过属下知道一个内幕,也不知算不算把柄!”
顾恒来了精神,直起身子:
“说!”
“这就要从头开始说了。彭家是宣州的一个小家族,彭世仓本是没可能迎娶高家小姐的,哪怕是庶出都不配,更何况是嫡系。”
这事儿顾恒自然也听说过,疑惑问道:
“不是高家那位小姐要死要活下嫁的吗?”
苗青曹点头:
“确实是高家小姐自己要求下嫁的,此事当时闹得还不小。不过其中缘由并不是听上去那般简单。
彭世仓的正妻,高家的小姐名为高莹莹,出自高家主家第五脉嫡系,是个真正不谙世事的大小姐。
这位大小姐还有个开诗会的喜好,彭世仓与高莹莹正是在诗会上相识的。
当日彭世仓用三首诗和不错的长相成功俘获了高莹莹的芳心,至此两人之间的关系便一发不可收拾。”
顾恒扬起眉头,心中嘀咕道:
“彭世仓可没读过几年书,哪里来的诗才?大概率是买的,这不就是现实版的恋爱脑遇上了心机男!”
他几乎能猜到其中剧情:
心机男精心打造自己的形象,或温柔体贴,或才华横溢,以吸引恋爱脑注意。在接触过程中,他对恋爱脑无微不至,适时制造浪漫与惊喜,让其迅速陷入爱河。
顾恒想了想,对于恋爱脑而言这个过程会简单很多。
在与高家对峙期间,欲拒还迎,看似坚持拒绝,其实咬死不放。
就像是钓鱼一样,一拉一扯耗尽对方心力,最后一杆将鱼拉出水面。
其目的无非是为借助高家的资源谋求更好的前途。
“彭世仓是个很有上进心的有志青年啊!”
顾恒落下判断。
苗青曹听懂上司是在阴阳前上司,适时的配合点头:
“两人最后如愿结婚,彭世仓也借助高家资源不仅在修炼一途上顺风顺水,还在玄夜司中稳步提升,不出意外很快便要晋升指挥佥事了。”
话锋一转:
“不过,有一次我曾见到高莹莹对彭世仓又打又骂,结合两人长期分居,想来感情早已经破裂。”
顾恒沉思片刻,补充道:
“恋爱脑渴望的是完美婚姻,又有着压倒性的身份优势,结婚之后很有可能会变成‘妻管严’,彭世仓表面是个正人君子,背后却是个浪荡的性子,两人貌合神离,遂在外沾花惹草,最后高莹莹对其心生不满,甚至已经爆发。”
为什么没有和离,大概率是高家碍于面子,其次彭世仓的地位虽然不高,但确实是个有用的。
既然高莹莹废了,没必要因为一个废物将彭世仓推开。
顾恒心中有了判断,脸上浮现一丝阴险的笑意,弄死彭世仓问题不大了......
很快,他脸上的笑便逐渐收敛起来,暗搓搓道:
“如此干脆的弄死彭世仓,会不会打草惊蛇?我的目标可是那条蛇,而不是彭世仓这株草啊!”
伟人说过:在斗争之前,要搞清楚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
彭世仓到底是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为了杀他惊到最后的敌人未免有些得不偿失了。
以现今的情报可以分析出两个要点:
第一,高莹莹与彭世仓反水,很想废掉这个丈夫,与家族关系也不是很好。
第二,彭世仓与高家相互利用,双方手中肯定掌握着对其不利的证据。
最重要的是拿到有关高家不利的证据。
其实顾恒心中还是有些担忧的。
毕竟不管是在南阳,还是现在的宣州,高家都是霸主级别的存在。
想要弄垮高家,单靠自己肯定是不行的,首先要做的是请示乾皇,拿出能让乾皇动心铲除高家的证据才能动手。
期间,一旦被高家发现,自己身上的压力可想而知。
撕破脸的高家,顾恒毫无怀疑他们会出动后天巅峰,乃至于先天速清掉自己。
手指按在火炉上,其中有火焰跳动。
尝试着控制彭世仓?
顾恒缓缓摇头,彭世仓虽然实力不怎么样,但其身上肯定是有干预精神控制的物件。
这个世界不只有武道传承的,还有道门传承,佛门传承。
特别是那名神秘的道士成为大乾国师后,整个大乾的道门传承就多了起来。
本来隔绝精神控制的阵法就不复杂,现在有点身份的都会随身携带一个。
比如姜辉的玉佩。
再者,顾恒的阴阳之瞳主要能力就不是精神控制。
不过彭世仓不行,其他人可以啊!
......
自乾皇北征,打下御北关之后,宣州成为了商业大城。
而彭家也是那时发迹,变成了风口上飞起的猪之一。
后彭世仓攀上高家,彭家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生意遍及整个京师府,深入御北关。
城北一处名为琼仙阁的酒楼中,顾恒打扮了一番,包下了一个包间。
身边的姜辉低声道:
“我调查过,彭世仓从小的书童现在正是这家酒楼的掌柜。这个时间点他应该在五楼中处理账本!”
顾恒点头,旋即笑意盈盈的起身:
“你在此地等着,我去去就回!”
推开包厢门,顾恒两米的范围内尽皆进入幻境,路过的人仿佛没看到走廊上站着人。
五楼,正打算盘的彭源正皱眉看着账本,忽而眼前晃了一下,清醒的意识陷入昏厥。
顾恒端了把椅子坐在桌案对面:
“你知道彭世仓与高莹莹相识用的诗词是从何处来的吗?”
彭源状若酒醉,嘴里呜呜着喃喃低声道:
“是...是买许进士的诗词。”
“哪个许进士?”
“宣州寒门许孝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