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听后,便上前道:“小姐,你有此善心,且花光了盘缠,这五十两,便不叫你拿了,来人搬石。”
村民有些犹豫,若是缺了五十两,这桥又不知何日才能修成。
里正见此,便道:“尔等,那俗话说:千金不传无义子,万财不渡忘恩人,这小姐心善,已捐了五十两,没了盘缠,若是还要她典当首饰,我等且不就是那忘恩之人?”
村民听后,这才准备搬开石块。
但敖伯玉不知从哪里钻进人群道:“搬不得,银钱不够,就不能搬。”
众人被拦下,又有些畏惧这道人是不是会法术,不敢上前。
这时一个身材高大,五官端正,背着一个大箧笥的青年上前道:“道长是修士,法力无边,只是这位小姐已然耗尽了盘缠,若是再典当了首饰,如何归家?还请道长给我个面子,就让她看了便是。”
敖伯玉看着两人头上的红线交叉,便笑道:“你且先与我猜个谜语。”
左思邈听后,虽不知是何意,但还是道:“请道长讲。”
“什么东西最硬啊?”敖伯玉问道。
左思邈有些犯难,想了想便道:“若说那神仙之间,有法宝仙器,我却不知那般的法宝最硬,但人间自是铁最硬。”
敖伯玉摇了摇头笑道:“非也,非也,最硬莫过于胡须,如你这千层鞋底做的腮帮子,多厚的脸皮啊,那胡须也能钻出来。”
左思邈先是有些不悦,敖伯玉又道:“你想帮他人,且用你自己的银钱去帮,莫要用脸面去帮。”
左思邈这才恍然大悟道:“道长说的是,我却不该慷他人之慨,应当自己拿钱。我这却正好有五十两,便看了这石块,一是助小姐寻娘亲,二也是捐钱修桥,积些阴德。”
敖伯玉听后便笑道:“如此甚好,甚好。”
左思邈这才拿了钱,赵小姐连忙跪地拜谢,他又急忙虚扶,随后走到石块前,独自便将二百余斤重的石块挪走。
就见上面写道:“欲见亲娘拜龙王。”
赵慧娘见此,急忙问道:“此处哪有龙王?”
众村民面面相觑,龙王那玩意是能随处见的嘛。再想寻那邋遢道人,却寻不着,只当他是神仙真人。
那左思邈想了想便道:“我等大夏之地,所处为八泽,我听师傅说,这大夏少神明,故而这龙王倒是未曾听过哪里有显灵,但从此地往南四十里地的绿驽村,有一座龙王庙,不知说的是不是那处。”
赵慧娘听后,就要去那龙王庙。
里正赶紧劝道:“赵小姐,你少小离乡,不知那从这去绿驽村的道路艰难,切莫着急,需做好准备。”
“哪怕千难万阻,我也不惧,只望早日能得见亲娘。”赵慧娘道。
“赵小姐,你是不知,去那绿驽村,非是道路不便,而是有强盗贼人,拦路抢劫,这二年来,已有不下十余拨人遭了难。”里正道。
“这.....这可如何是好。”赵慧娘无助道。
眼见赵慧娘再度落泪,左思邈便道:“不过些许小贼罢了,若是赵小姐不惧我乃歹人,可与我同行,我正好要往南去。”
里正听后便道:“义士有此好意,我等按理来说不该有质疑,但事关恩人之事,敢问义士可有路引?”
左思邈便取出路引,里正查看无误后,送了不少干粮给几人,赵慧娘这才与左思邈一同上路,去寻那龙王庙。
牛车行至半路,眼见天色已暗,左思邈便想寻个地方先歇息,却见前方路上,突然窜出两个人。
远看还不知,待走近些一瞧,这哪是人,分明是两个妖怪。
一个虎头人形,浑身长毛,长爪拎一把大刀。另一个浑身都是鳞片,顶着个蛇头,蛇信子不时吐出,立着身子爬。
那仆人吓的顿时呆住,左思邈倒是有胆,往前一走,大喝道:“就是你等在此劫人是吧?”
蛇妖说不得人言,只是吐信子,虎头妖便操着拗口的话道:“好胆,见了我兄弟二人还敢上前,待我兄弟二人吃了你,就为你立个衣冠冢,也算全了你的胆气。”
左思邈见此,也不再废话,将背上大箧笥的黑布一扯,只见上面背了六把长刀。那箧笥只是遮掩,六把长刀系了皮鞭缠在身上。
两妖也不惧,直接冲来,左思邈双手往后拿刀,往前一扔,那力道非同小可,虎妖大刀拨开,蛇妖却遭了殃,直接被精准无误的定在七寸,蛇妖当即毙命。
半空中的敖伯玉见着,直呼道:“好生猛,我当初若有他这武艺,也不会被那蛇精打个半死。”
那虎妖见此,悲痛万分,甚至忘记还在对敌,扔了大刀,抱起蛇妖尸体,嚎啕哭了起来。
左思邈也不急,手一拉皮鞭,收回两把长刀,待那虎妖哭好再战。
那虎妖哭了一阵,许是想起要报仇,便捡起大刀,朝左思邈砍来,左思邈又拿下一把长刀,解开皮鞭,与他斗了起来。
不过十余个回合,就将这有都功修为的虎妖击败,斩去虎头。
而后将找了干柴,点了火,就将从虎妖身上割肉来烤着吃,赵慧娘与她两个仆人都不敢,只吃了些干粮。
待到次日,四人继续赶路,又走了两个时辰,这才赶到那龙王庙。
此时正逢庙庆,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赵慧娘进了龙王庙,与人打听,却无这人,又与来往的香客问询,皆无消息。
心灰意冷时,就见庙外角落处有一个破衣烂衫,浑身污垢的老妇在看两只小狗打闹,时不时还乐呵的笑。
这庙前的人们在欢歌笑语,在耍子,但一切都好似与她无关。
赵慧娘要过去瞧瞧,就听香客说道:“那是个哑子,会打人的,莫要过去,莫要过去。”
“赵小姐且去看,自有我护持。”左思邈道。
赵慧娘这才走了过去。
那老妇见赵慧娘走过来,便朝着她挤出个笑脸,蓬头垢发下,也看不出到底是个什么面容。
赵慧娘并未嫌弃,也对她笑了笑,那老妇就用手比划着两条小狗打闹的模样,笑得前仰后合,赵慧娘也跟着笑了。
笑着笑着,才发现这不正是自己的生母嘛,顿时抱着生母放声痛哭起来。
老妇似乎也认出赵慧娘,唔唔哭了起来。
赵慧娘这才将自己寻亲之事说了一遍,母女二人相认。
见自己母亲身上一身的伤痕,赵慧娘这才明白,哪是哑子会打人,被打的分明一直都哑子。
这时敖伯玉又化作之前的装扮,抓着一把粟米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
赵慧娘连忙下跪拜谢。
敖伯玉笑道:“赵小姐,我这还有一把粟米,价值六十两,你可要买?”
赵慧娘听后,再拜道:“恩公,我买,我买,只是我身上并未带足银钱,可否请恩公与我一同回家,取了银钱,再与恩公买这把粟米,也可宴谢恩公大恩。”
“这倒是不美,贫道向来是四处为家,今日住桥下,明日睡狗窝,不过倒也有个法子。”敖伯玉道。
“恩公请说什么法子?”赵慧娘问道。
“让他跟我当几日随从,可抵六十两。”敖伯玉指着左思邈道。
赵慧娘自然为难,左思邈便大笑道:“不曾想在军中摸爬滚打几年,还不如当几日随从赚得多。既然道长有此意,我便与你当几日随从,抵那六十两就是了。”
赵慧娘心中愧疚,再拜谢左思邈。
敖伯玉则是将粟米递到老妇面前道:“吃了我这把粟米,保管你有那媒婆子的嘴,能说会道。”
老妇似是听懂了,接过粟米,往嘴里嚼,那粟米到嘴,就熟了,老妇嚼了几口,吞下去,突然开口道:“我能说话了,我能说话了。”
母女二人又跪又谢,敖伯玉则是扯着左思邈走了。
“莫看了,莫看了,人家是少府大人的千金,你是个浑身凑不出半银的穷汉,再看也无用。”敖伯玉笑道。
左思邈听后,也没否认,摇了摇头道:“道长说的在理,是我妄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