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高照,信王疲惫地睁开眼睛,他揉了揉双眼,感觉身体一边沉沉的,转头望去,才发现昨夜侍寝的女子还趴在自己半边胸膛之上。
信王随手把女子的脑袋推到一旁,女子也随之醒了过来。
“殿下!”
女子一苏醒,娇媚地朝信王喊了一声,本要从床榻上起身被这一声呼唤给钉在了床上,一时间哪里也不想去。他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女子那千娇百媚的脸颊,微胖的脸上挂着恬淡的笑容,道:
“爱妃真美!”
女子娇羞地笑了笑,接着又以幽怨的目光注视着信王,小声嘀咕道:
“殿下昨夜睡得这么早,害得奴家只能在一旁看着,想要都……”
女子不说话了,脸上浮起一片红晕。而信王眼中则流露着羞惭,昨夜他本想着巫山云雨个一整夜才罢休的,可还没走几个回合,他就在疲惫中不知不觉地沉沉睡去,一睡就睡到第二天,关于昨夜的鱼水之欢,他甚至连一点印象都不剩下,也无怪女子向自己发出埋怨了。
唉!信王不禁发出一声哀叹,想当年自己也可是驰骋过沙场,如今却在酒色影响下身体愈发虚弱,甚至连这等床笫之欢都持续不了不久,传出去真是让人笑话啊!不行啊!自己要改变!要逆袭!戒酒!戒色!他一定重新做回当初的自己!
“殿下。”
“哎!”
女子那娇媚的呼唤再一次将信王的心神勾了过去,打量着女子那美艳动人的面庞,信王这心湖就宛如春风吹拂过的湖泊。
“怎么了,爱妃?”
信王询问道,而女子格外羞赧地打量着信王,并慢慢将洁白柔嫩的身体朝信王身上贴去,小声道:
“殿下现在休息够了,能不能……”
女子不说话了,脸上涌现出一大片潮红,光凭这大片潮红,信王就明白对方的意思。他这心头先是格外犹豫得七上八下,本想伸出手来在对方柔软处捏两下就宣告终止,但这一捏,心中之渴望便彻底决了堤,信王一下子就朝女子身上扑了上去,在对方身上折腾着。
窗边,隐隐听见公鸡啼鸣之声与春雨如油之声混合在一块的声音。
一番云雨过后,信王气喘吁吁地躺在床上,而女子则是意犹未尽,在一旁以渴求的目光注视着信王。信王扶了扶自己的腰,并注意到女子眼神中的欲求不满,他摆了摆手道:
“唉!不行了不行了!下次吧!”
女子的眼神中流淌着不满,随即这抹不满被迅速抹除,她笑着对信王说道:
“嗯!殿下您刚刚可厉害了,奴家都快要消受不住,要是能久一点就更棒了。”
信王疲惫的脸上一下子绽放出骄傲,笑道:
“哈哈哈!那是自然!今天本王还未吃过早膳,有些饿了,等晚饭后,本王再来疼爱你。”
“好!殿下可不要骗奴家。”
“怎么会?本王的小妖精。”
信王满面春风,在女子服侍下穿好衣裳,朝屋外走去。
信王前去吃早膳,而早膳都是一些大补之物,如人参、灵芝之类,信王都吃得要厌烦了。在用早膳时,信王妃走到信王身边,向信王行礼道:
“臣妾向王上请安。”
信王看也不看信王妃,继续用着早膳,随口“嗯”了一声。
信王妃打量着夫君这日渐憔悴的面容和越发不如初的身体,眼中满是心疼,说道:
“王上!您……真的不应该沉湎于酒色了。”
信王抬起头瞪了王妃一眼。王妃的劝慰固然是出于好心,但在信王耳中便成了另一番模样——劝我不要再去临幸别的妃子,还不是怕别的妃子生下子嗣威胁你的王妃地位?倘你这肚子争气,留下几个活着的子嗣,我又何故如此费心费力?
信王格外不满地将手中勺子往桌子上一摔,信王妃被吓了一跳,信王语气冰冷地说道:
“本王夜里要同谁共枕,还轮得到王妃指指点点?”
“臣妾不敢!”
王妃立马低头请罪,泪水在她的眼眶之中打转,她试图为自己辩解道:
“臣妾…臣妾只是担心房事频繁,将会有损王上之身体啊!”
“住嘴!”
信王大声斥责起来。
“王后,我问你,倘你能为本王诞下健康子嗣,安能至如此?本王频繁娶妃纳妾,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诞下子嗣,不负祖宗?你这愚妇,居然还敢教训到本王头上,真是反了!”
王妃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梨花带雨地朝信王请罪。
“臣妾失言!求王上息怒!求王上息怒!”
看向王妃那沾着泪水的憔悴脸庞,想起这个女人的确是自己深爱过的女人,信王终是心有不忍,他维持着肃然神色,实际心中火焰已然消除大半,道:
“起来吧!”
“臣妾遵命!”
王妃站起身子,默默无言地站立在原地,一副听候发落的架势。信王注视着王妃,但注视着注视着,他就注视不下去了,他叹息一声,一挥手道:
“退下吧!”
“是!”
信王妃退了下去,信王捡起勺子继续吃着早膳,但本来就被他吃腻的早膳此刻就更显得毫无味道,他不经意就在回忆里徜徉起来。
曾几何时,他的王妃才是他最爱的女人,为了这个最爱的女人,他甚至还向对方许诺过终生不会纳一名妾室,即便他将来有幸当上皇帝亦是如此。可时间过得太快了啊!珠玉般的容颜,终是被时间渐渐消磨,徒留下一副看到令他厌烦的面孔,再也不能让他提起任何兴趣。至于当初信誓旦旦的海誓山盟,更是不知被他丢到了哪个角落。
但这是他的错吗?他在脑子里沉思着。不!这不是他的错,自己给过对方留住他的机会,是对方没有珍惜好这个机会,始终没能给他诞下健康子嗣。他迫于绝后的压力才选择纳妾,沉浸在美妾的新鲜感之中,原先的发妻自然便会显得分外枯燥,这是哪个男人都会犯的错误,要怪,就怪王妃留不住自己,又怎么能怪自己呢?
想通之后,信王这心头就舒坦多了,自己这叫作宁负发妻不负祖宗,是真正的大孝,又岂是一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所能理解?随她去吧!
吃完早膳,信王决定在自己府上的园子里逛逛,他一向对那些花花草草等景物是毫无兴致的,他最感兴趣的还是珍禽异兽,在他这大园子里就豢养了不少的,如花豹、老虎、狼甚至是黑熊之类,都安排了专人看护。信王在参观这些珍禽异兽时,身边还跟随着他最信任、最衷心的护卫,宁默。
信王悠哉悠哉地在园子里头散着步,而宁默神情肃然,一手紧持着弓,一手紧握着剑柄,俨然一座移动的堡垒,时时刻刻警惕着四周,扞卫着信王的安全。有他在,信王只需要背着手往前走就是了,丝毫不需为他的其它位置担心,宁默会为他处理好一切,不会让半分危险伤及到他,这点他从来不曾怀疑过。
信王走过园子里关着老虎的区域,一只长相凶恶的老虎发现有人经过,隔着栅栏就向信王呲牙并发出沉闷的低吼之声,大有趁对方不备就冲上去将对方撕咬至死的架势。但这时,手中紧握大弓的宁默转过头来瞪了那只老虎一眼,这老虎仿佛是看见了什么极其可怕之物,立马就收起獠牙和眼神中的凶恶,若无其事地舔着爪子,看上去人畜无害。
这副景象也为信王收入眼中,并惹得他发笑。
“畜生!”
信王打量着那头老虎,朝栅栏逐步靠近,道:
“人前装得再乖,人后也依然是凶残的畜生!”
信王眼里透着轻蔑,当他要走到栅栏边上时,宁默将他拦住。信王看向宁默,宁默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信王明白对方的意思,抬腿远离栅栏。
除却那只凶恶老虎,这里还有不少老虎,但看上去都格外懒散,不带一点攻击性。这些老虎天天有人按时投喂,对它们而言,捕食反倒成为了一件没有用处的技能,但当它们脱离了这栅栏的束缚,安知他们还有无凶恶之本性?信王相信他们是有的,正如他相信,只要自己离开这监视的牢笼,一样可以恢复当初的英明神武之姿。
只不过……信王低头看向自己这越来越多赘肉的腹部,不免有些感伤。老虎啊老虎,不管当初何其之勇武,现如今还不是只剩一副懒散的面目?
信王转头看向宁默,他的这位侍卫可不是普通人,而是从皇子时期就跟随在他左右的老部下。此人神勇绝伦,射术无双,即便以一敌百依旧可以不落下风,当初信王挂帅南征景虏之时,宁默就曾冲锋陷阵、斩将拔旗,为抗击景军贡献良多,可现在,纵然也有着盖世无敌的武艺,宁默仍然只能陪着自己在这座王府里消磨时光,好比困在笼中之老虎。
信王长叹一声,向宁默询问道:
“宁默,跟在我左右,你后不后悔啊?”
宁默摇了摇头。信王得到这个回答,却并未显得有多高兴,他沉吟片刻,自嘲一般说道:
“为何不悔呢?以你之武艺,陷阵摧坚、建立功名岂不绰绰有余?何苦随我在这深宅大院里虚度光阴?”
宁默注视着信王,眼神中的坚定从未消磨,开口说了简单的几个字。
“王上振作,静待蒋公。”
信王不说话了,但心神格外不宁。蒋羽他们或许对自己是忠心耿耿,不惜触犯谋逆大罪助自己上位,可他们谁又知道,如今的生活已然令自己格外满足了呢?看看如今,自己要良宅有良宅,要妻妾有妻妾,像是奇珍异宝这些,他想要一样可以有。即便自己的哥哥抢先一步登上皇位,但给自己的待遇当真是优厚,他冒着舍弃掉这一切的风险去获取一个全天下最为暗流汹涌的位置,到底图什么?但事情的缰绳早已不在他的手中。
信王没有回答宁默的话,继续在园子里散着步,而宁默脸上也毫无异常,继续以高度的警惕守候在信王身后。
信王的兴致渐渐淡了,准备起身离去,这时,自己的老师陈种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向自己禀报道:
“殿下!蒋大人亲自来了!”
“什么?”
信王闻言一阵错愕,接着立马回答道:
“快带我过去!”
……
……
皇宫里头,正明皇帝极其难得地提前处理好一大堆的公务。一来今天公务处理完得早,二来最近并没有什么让他很头疼的议程,这令他此时的心情格外愉悦,他想要起身去放松放松。
他身旁的太监带着谄媚的笑容向正明皇帝建议道:
“主子爷,听说御兽苑里进了不少珍禽异兽,您要不要去那里看看啊?”
“珍禽异兽吗?”
正明皇帝想了想,他是挺喜欢这些动物的,小的时候,他还经常陪他弟弟去御兽苑里参观它们。但身为堂堂一国之君,他只怕是不宜为这些私人爱好所支配,而且……自他登基以来,皇后都在尽心竭力地为他分忧,尤其是不让他为家庭琐事烦扰,而他却因为乱七八糟的烦心事常常迁怒于皇后,皇后也从来没有说过半句怨言。很长时间里,皇帝都因忙公务而无暇顾及妻小,现在终于有些闲工夫,他决定去皇后的寝宫中陪陪皇后。
正明皇帝向太监吩咐道:
“不了,朕要去皇后寝宫。”
皇后寝宫之中,皇后刚刚哄睡小女儿,正在陪她和正明皇帝的儿子也即正明皇帝将来的继承者读书。皇帝在继位之初就封了这个他唯一的儿子为太子,这不仅仅是为自己皇位稳固做的打算,也是他献给皇后多年扶持的报答。
太子读着书,读得读得便实在有些厌烦,他向皇后询问道:
“母后,父皇他什么时候才能来一次呀?儿臣真的好想父皇。”
皇后的额头挂着一道明显的皱纹,她微笑着安抚儿子说道:
“你父皇他要为国事操劳,明白吗?你看,我们现在住的宫殿是不是要有柱子支撑着?没有这根柱子支撑着,这座宫殿就会坍塌,而我们大昭就是一间更大的宫殿,你父皇便是这座大宫殿的柱子,他来支撑起这座大宫殿,才能让你我还有大昭无数百姓过上好日子。所以呀!你需要做的就是用功读书,争取将来也成为一根支撑我大昭的柱子,为你父皇分忧,到那时,你父皇就不用那么忙了。”
“这样啊!”
太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坚定地对母后说道:
“嗯!儿臣会更加努力,为父皇分忧的!”
“好!加油!”
皇后轻轻抚摸着太子的脑袋,不知怎么的,也许是为夫君的操劳而担忧,也许是为得子如此而欣慰,她的眼睛落下一滴晶莹的泪水。
她迅速擦了擦眼睛,也是在这时,她才注意到走到一旁的正明皇帝,她有些错愕地愣了愣。
“父皇!”
太子也注意到了父皇的到来,立马就冲了上去抱住父皇,高兴不已地叫道:
“父皇终于来了!儿臣想死父皇了!”
正明皇帝蹲下身子将儿子一把抱在怀中,笑着说道:
“哎呦我的好儿子哦!又沉了,哈哈哈……再过几年,父皇就抱不动你咯!最近都听母后的话吧?”
“嗯!嗯!儿臣当然听母后的话了。”
正明皇帝将儿子放下,看向了皇后,皇后也一直在注视着他,那眼中的湿润,早已传达了一切的思念。
“皇后。”
正明皇帝的双眼也湿润了,强忍着哽咽,才让自己的话语显得并无太多异常。他走到皇后身前,轻轻牵住皇后的手,说道:
“苦了你了。”
皇后先是一愣,轻轻摇了摇头,微笑地回答道:
“怎么会呢?陛下您为了中兴我大昭的国事,受了多少苦啊!如果臣妾就连体谅陛下、尽己所能为陛下分忧都做不到,那臣妾真是罪该万死。”
正明皇帝轻轻抚摸着妻子的头发,见妻子曾经乌黑发亮的头发不但褪去了昔日的光泽,还混杂了数不清的白丝。他就不由地悲从中来,低声喃喃道:
“又多了,又多了……看看你的头发,怎么多了这么多白的呢?是…是那些宫女太监没有照顾好你吗?朕…朕要拿他们问罪!”
正明皇帝这话是在哽咽中说完的,而皇后的手也轻轻触摸着正明皇帝的脸颊,笑着说道:
“陛下的脸上不也多了皱纹吗?陛下您的头上,不也增添了许多白发吗?陛下和臣妾一样,只是渐渐老了而已。”
“老了……”
听到“老”这个字,正明皇帝的神情有些落寞,见皇帝露出这副表情,皇后连忙改口道:
“臣妾失言了,陛下没有老,老的只有臣妾,陛下年富力强、春秋鼎盛,一定能为我大昭开创一个盛世。”
正明皇帝摇了摇头。
皇后的担忧其实是错的,正明皇帝所落寞的并非是人之将老而功业未成,而是回忆将他的心头给萦绕着。曾经他还只是皇子,因为先皇对弟弟的偏爱,他常年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在一个又一个惶恐难安的夜晚,是妻子用温柔的话语抚慰着他入眠。他曾许诺,只要他能登上帝位,便竭尽所能报答皇后,让皇后成为全天下最幸福、最尊贵的女人,可现在尊贵固然尊贵,幸福呢?
登上皇位后,自己虽然信守承诺将他和皇后的儿子册封为太子,但皇后从自己身上得到了什么?戾气?怨气?还有委屈?即便他现在张口询问皇后这个问题,对方肯定还是会出于照顾自己的考虑说是,可到底是不是,外人不清楚,正明皇帝自己能不清楚?
如今,他与皇后都日复一日地老去了,落花有意,而岁月无情,如果他不能抓住现有的时光,向面前这个相濡以沫多年的发妻做出报答、给予更多陪伴,等到时光在不经意间将一切统统夺走,他该去向谁后悔呢?每过一天,他们就更老了,多等这一天,留下的遗憾也就多一分,陪伴,不应该再等下去了。
正明皇帝下定了决心,对皇后说道:
“皇后,我们去踏青吧!”
“哎?”
皇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从皇帝继位以来,一切休闲活动能砍则砍,别说去踏青了,对方能来自己寝宫陪陪自己都实属不易,这次居然主动提出要跟自己去踏青?皇后有些担忧地询问道:
“陛下,国事要紧,万不能为臣妾一人而贻误过事。”
正明皇帝摇了摇头,牵过皇后的手,说道:
“放心!朕来之前已经把手上的事务处理完了,跟朕来吧!朕好久没有和你一起去走走了,把太子也带上,我们一家人整整齐齐。”
“好!”
皇后激动地点了点头。
“臣妾这就去准备!”
正明皇帝一家人在皇家园林里踏青散步,享受着春天的新鲜与柔和。春天不知不觉间过去了快一半,而他们直到现在才来赴春日的盛宴。他们心底的高兴却依旧浓烈,没有什么比一家人共享天伦之乐要快乐了,是不是春天、眼前景色如何,反倒都成为了一件次要之事。
尤其是对于正明皇帝夫妇而言,能牵着彼此的手,心无所扰、安安心心地散着步,这就已经是属于彼此最大的欢乐了。对于他们的儿子,他早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在春风下尽情地奔跑,他一直都想在父母陪伴下放风筝,现在这个愿望总算是实现。
太子将风筝递给父亲,让父亲教他放风筝,正明皇帝接过风筝,抬起头来看了看,四周一点风也没有,他只好对儿子说道:
“儿啊,现在还没有风,等到有风的时候才好放,咱们先等一等,好吗?”
“嗯!”
太子点了点头。
一家人站在原地等候,好一阵后又坐在地上接着等,偏偏天公他老人家就是不作美,明明是多风的季节,现在却一点风也没有,他们等上半天都白搭。好不容易有风吹过来,他们刚要动身,可这缕风却是转瞬即逝,他们还是要继续等候。
小太子等得都有些困倦了,他嘟囔道:
“父皇,还没有风来吗?”
皇后在一旁安慰道:
“别急,再等等,你父皇是天子,天怎么可能不成全你和父皇呢?”
话虽这么说,但正明皇帝注视这过于平静的天还是有些沮丧。明明一家人好不容易出来团聚一次,只要能和儿子把这次风筝放好,那他们这次踏青就算是完全圆满,一家人其乐融融、开开心心地归返,可结果老天爷太不给面子,半天都不来场风,使他们这次难得的出游即将留有遗憾。
天公不作美,那就靠自己努力吧!正明皇帝决心已定,他让儿子把放飞器握好,再把儿子驮在肩上,开始了奔跑。在他的努力飞奔之下,风筝终于终于受气流影响,慢慢飞了起来,翱翔于蓝天白云之下。
见风筝起飞,小太子欢欣鼓舞,高兴地大叫道:
“飞起来啦!哈哈哈哈哈……真的飞起来啦!父皇太厉害了!快飞啊!快飞啊!”
正明皇帝喘着粗气,但听着儿子喜悦的欢呼,就如同有一股力量注入进他的胸口,他继续奔跑着,也让风筝也能飞得更久。放飞的不仅仅是风筝,也是正明皇帝陪伴家人的心愿,也许这一时刻不能持续多久,可只要心中还能留存着这一丝温暖,他便明白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有价值的,那些辛劳、那些忧虑……统统不是没有意义的。
正明皇帝终于因疲累停了下来,风筝也随之渐渐落了下来——上天终是没有把风降下来。小太子已经足够满意了,他抱着气喘吁吁的父皇,高兴地叫道:
“父皇太棒了!儿臣谢过父皇!”
正明皇帝一边擦着脸上的汗,一边笑着摇了摇头。
“没事!儿你开心就好!”
这时,皇后也小跑着赶了上来,她本想跑得更快的,但沉重的衣裳实在限制了她。她一脸担忧地来到正明皇帝身旁,见正明皇帝满头大汗,她立马拿出手帕为正明皇帝擦去汗水,并说道:
“陛下,这样的事情您让下人做就好了,怎么能用您自己的千金圣躯呢?累坏了可怎么得了?臣妾这就吩咐下人端碗凉水上来。”
“不必!”
正明皇帝摇着头,微笑道:
“儿子开心就行,哈哈哈哈……皇后别担心!朕这身体虽不如以前了,但这点劳累还是受得了的。来,陪朕坐会儿朕就好了。”
正明皇帝拉着皇后的手,两人坐了下来,而小太子则让下人带下去照看,免得打扰到他们这来之不易的二人世界。
两人共同朝着渺远天际望去,交叠的手掌,很快就变为十指相扣。皇后偷偷打量着一旁的正明皇帝,眼神之中流淌着犹豫,她很想被身旁的男人拥入怀中,但她很清楚,她身旁男人怀中拥的是九州万方,她不应该占据太多位置,更不应该索求什么,她所拥有的,已经是全天下最好的。
皇后不敢太过冒失,但眼中的渴求,却使她的身子不听她掌控一般极其缓慢地朝身旁男人靠近,哪怕只能再多靠近一丝一毫,她也够满足了。
“唔!”
正明皇帝察觉到皇后正缓缓接近着自己,一把将对方抱进怀中。他低下头看向怀中这个自己此生最为心爱的女人,一抹温和的笑意缓缓浮上他的嘴角,而皇后的脸颊则红得发烫,将脑袋偏到一边,不敢面对正明皇帝那灼灼的目光。
“请陛下注…注意礼态,莫…莫要放纵。”
皇后开口说道,但她的声音非常小,就仿佛是生怕正明皇帝能听到一般。正明皇帝还是听清楚了,但他故意对妻子询问道:
“嗯?你说什么?”
皇后的脸颊更红了,比熟透的苹果都要红。她轻轻咬着朱唇,又犹豫了好一会儿,看向正明皇帝道:
“陛下能继续抱着臣妾吗?”
正明皇帝笑了,他低下头,在皇后的脸颊上轻轻一吻,随后注视着皇后有些错愕的眼眸说道:
“你能让朕抱一辈子吗?”
“臣妾……”
皇后的泪水一下子就从眼眶里涌出来,她竭力将之忍住,笑着点点头道:
“臣妾怎么会不愿?能遇见陛下,是臣妾十世之幸!”
泪水将两人的眼眶、脸庞都湿润了,朦胧之中,两人仿佛回到了相识之时,他还是那个少年,她还是那个少女,岁月在他们身上留下的痕迹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似的。转眼之间,他们一个御宇四海,一个母仪天下,可他们对彼此之心却从来不曾动摇过,那么当他们独处之时,他们就仍然是当初那个少年与少女,无论岁月的刀刃多么锋利,都不会有丝毫改变。
温存的时光里,正明皇帝的决心也更为坚定了,他肩负着这个摇摇欲坠的国家,不仅仅是为了对得起列祖列宗,不仅仅是向曾小觑于他的先皇证明自己的能力,更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让他们永远不会受战乱波及,让大厦的倾塌始终不会发生在他的头上。为了这一项,再多的苦、再多的累他都肯接受,浑水也好,荆棘也罢,凡是为了他中兴国家之心愿所必需的,他都会努力尝试。
只要妻子的面庞还能出现在自己眼中,只要妻子还能如现在这般被自己抱在怀里,那他就永远不会后悔,也永远没有遗憾,他将在致国富强的道路上矢志不渝地探索着。
而现在,就让他在他所珍视的时光里再沉溺一会儿吧!一会儿就好了。
正明皇帝将怀中的皇后压在草地之上,轻轻解去皇后身上的衣物。皇后羞赧万分,但没有做任何动作阻止丈夫,仅仅是小声地对丈夫说道:
“陛下,我们回宫里再做吧!在这里……”
正明皇帝的动作没有一点停下来的迹象,道:
“回宫后就又有新麻烦了,先陪着朕再沉溺一会儿吧!”
“嗯!”
风雨交加,润物无声,欢愉的时光总是过得格外迅速。
正明皇帝回宫后,一点也不出他所料,新的事情果然就找上门了,但这回似乎不是什么头疼的麻烦事,而是一件令他欣慰之事。
太监急匆匆前来禀报:
“陛下,周将军的折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