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宗元道:“前辈敬请放心,本帅言出必践,决不食言。”心中暗思:“巫祖婆婆耗费了三年心力,终于有所成果,且看看这药效如何。周子夫一世英雄,本领卓绝,拿他试手在合适不过。”
心生恶毒,狡黠狠辣,对那怪异的三将道:“你们大可放开手脚,尽情的向周前辈讨教,前辈武艺高强,你们须当心了。”
三将离鞍下马,雷蒙多使一柄开山巨斧,耶卡萨使一根狼牙大棒,布鲁赤佬使一把浑圆的八棱大铁锤,具各凛凛豪壮,威气逼人。
拓跋宗元凌然神气的说道:“比武较艺并非战场厮杀,本帅虽不在江湖,但且有一颗江湖之心,正所谓:‘英雄不在马上战,马上不显真功夫’,周前辈,还请放手一搏,好叫我东羌的将士们一睹当年‘飞虎将军’的盛世风采。”
周子夫但感那三人身上所散发的气势暗藏杀意,而拓跋宗元又语中含机,明显的用心不善,可事如今已是无法退避,说是生死抉择,然而拓跋宗元留给他的只有死路,没有生路,肚里骂了句:“好狡诈的羌蛮子。”朗声道:“拓跋元帅当真好手段,东羌有尔等英雄何其幸哉,那便请借兵器一用吧。”
拓跋宗元从拓跋金宏手中接过一杆长枪,说道:“令徒使得一手好枪法,云振南的枪法该是前辈所授,名师出高徒,想必前辈的枪法更加令人叫绝,晚辈今日有幸了,前辈请接枪。”手腕一拧,将那长枪抛了出去。
周子夫见枪携劲风的飞来,听声识辨,知道枪杆蕴含了暗劲,想是拓跋宗元故意先给他一个下马威,当即沉气立足,如老松驻岩,稳稳的将长枪接在了手中,却也低估了拓跋宗元的实力,只感觉那枪着手沉重,震的他手心发麻,隐隐有些生疼,立即滋长了对拓跋宗元的重视之心,暗度:即使他与其对手,百招内恐怕也难以将其拿下。
殊不知拓跋宗元并非要给他下马威,只是他周子夫声名显赫,极大刺激了拓跋宗元的争胜之心,是要告诉周子夫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不见得少名之人便是狼藉之辈,叫周子夫不敢对他有小觑之心。
周子夫绰枪在手,枪尖斜刺指天,左手微平下压,摆一招霸王枪法的起手式“朝天供香”,乃是一招与人切磋时的谦礼招式,示以对对手的尊重,说道:“三位,请吧。”
他待人以礼,雷蒙多,耶卡萨,布鲁赤佬却毫无礼数可言,举起武器便干他。
雷蒙多巨斧开合,直劈向他的头顶;耶卡萨狼牙棒铺天盖地,亦砸向他的顶门;布鲁赤佬将铁锤抡圆,一招泰山压顶亦是砸向他的脑袋。
这三般武器都是重武器,每一把少说都有三百余斤,合力一处岂不是千斤之力?莫说是人,就是一头大水牛也得被砸成肉酱。
周子夫见不能力敌,凭借飘逸的身法立即转出圈外,长枪背刺,直逼雷蒙多的后心,哪知这家伙皮糙肉厚,长枪竟然刺不透,只见雷蒙多头也不回的将巨斧后甩,砍向他,他又忙跳跃开。
将长枪舞了个圈子,一招“蛟龙探海”转刺布鲁赤佬,他这一枪不再单凭枪锋使力,加注了内劲通过枪杆直传枪尖,就是生铁铠甲也能钻它的透明窟窿。
可当枪尖触到布鲁赤佬的胸口时却让他大吃一惊,只看这家伙的皮肉竟比生铁还要坚硬,枪尖锐锐竟不能伤他分毫,周子夫骇怪之极,心道:“莫不是他们练就了什么金刚硬气之类的功夫,若不然单凭肉体怎么可能抗的下我这致命一击?”
思虑间三将又齐头并进向他攻来,斧砍,锤砸,狼牙棒敲,招式虽毫无章法,但却是各个力道奇巨。
周子夫明白了点,这三人如野牛般豪壮,体态笨拙,并不具有高强的武艺,只是力大无穷,全仗着一身刀枪不入的横练功夫横行无忌,独拼力气吃亏的是自己,他不愿与之硬碰,依仗灵活的身法游走攻击,寻机间隙,观察破绽,心想:横练一路都有照门,不可能完全封闭死穴,只要找到照门,没有破不了的金刚横练。
他却不知这短短片刻间,他“飞虎将军”的名声在羌军中大打折扣,有的心想:“‘飞虎将军’名声倒挺响,原来也不过如此,看来是吹牛吹大了,我们的将军哪一个不比他强,更不要说我们元帅了。”
也有的兵士交相议论:“真是传言有虚,看来这周子夫是言过其实了,并不像说的那样厉害,什么军神,不过如此。”
“也不能这样说,既然是军神,说的是他用兵打仗厉害,可能武功差了点,要不然元帅也不可能对他那样恭敬。可是也奇怪了,他先前从天而降,一招击败那个北狄的叛将不是很厉害么?怎么突然就不行了?”
“对了,和他对打的那三个家伙是谁呀,军中好像没见过呀,是新派来的将军么?”
……
唧唧窃窃,云里雾里的纷纷说嚷,唯独拓跋宗元了然其中的门道,心中得意暗想:“这药物果然神奇,不愧是巫祖婆婆,要是由这样的人组成一支万人军队,岂不是横扫天下,所向无敌?只可惜十不存一,成功的代价太重。也是了,俘获的数万狄兵算是有了着落,该让他们发挥应有的价值,嘿嘿,大功必成矣。”
梅姑见周子夫鏖战三雄久久不能取胜,心里又慌又乱,揪作一团,她的生死从琼瑶公主把小梦昭托付给她时她便已置之度外,只觉得得有且有,得无且无。
唯独挂系梦昭儿,懊悔先才梦昭难割舍她时她没有引颈自刎,断了小梦昭的念想,若非如此周老前辈早已带着昭儿离开了这虎狼之地。
云梦昭眼望着战场上窜高纵低,精彩纷呈,这般高绝激烈的打斗他从未见过,目不转睛的只觉得煞是好看,浑身热血沸腾;但是见师公越打越疲累,好半天还没有胜利,也有些慌急,握着拳头咬着牙,暗暗给师公攒劲。
周子夫毕竟年老体衰,不复当年,不似武林大宗师那般修习有无上的真气心法,可以无视岁月的消磨,他久战不胜也渐感体力难以支持,如此下去,再不消一个时辰便会被耗的力竭气断而亡,只可恨已攻遍三将诸穴,却仍未找出其照门所在。
急切下忽见雷蒙多的裤子上裂了一道口子,他灵光一闪,心念电转,心道:“你全身横练,我就不信没一处软的,且看我这一枪。”束腰弓马,拧臂抖腕,一招“龙卷身”刺击而出,“噗呲”一声,正中雷蒙多的腚眼。
这一发枪势他铆足了劲,直把枪头深深的捅进了雷蒙多的体内,雷蒙多嘶厉惨叫一声:“啊……”
周子夫发势不收,势发无穷,手上加劲,把那长枪又往里捅深了半尺,手腕搅动,猛然拔枪而出,只将雷蒙多的肠子肚子都勾了出来,雷蒙多“乒通”扑倒在地,两腿踢蹬了几下便即不动。
耶卡萨和布鲁赤佬见雷蒙多突然毙命在了周子夫的枪下,心中立生怯意。周子夫见机得势,如何会收势不发,那三人都是莽夫蠢汉,武艺低劣,既被周子夫寻到“命门所在”,面对周子夫这样的大高手如何还有命在?“噗呲,噗呲”,寒芒闪出两人皆被周子夫用以杀雷蒙多的手法毙命倒地。
拓跋宗弼瞠目结舌,不禁讶然:“这……这也太凶残了吧。”
一时间羌军阵中鸦雀无声。
“师公好样的,捅他们屁眼儿。”云梦昭跳着脚的欢喜喝彩声打破了空间的宁静。
梅姑脸展春兰,露出了欣悦的笑意。
拓跋宗元突地脸上爆红,锁眉冷眼,身周的杀气蓬勃翻涌,沉声道:“前辈此举是不是太有失大家风范了,比武较量你下杀手也罢,为何要折辱他们?你将我千万将士的脸面置于何地?”
周子夫到此刻也方明白了过来,什么规矩条件,全都是拓跋宗元的借口托词,他想借三将之手杀自己不成又来寻机找茬,若再放纵他恐怕真就没有脱身之机了,但面对这千万兵将的拥护,只可智取、不能力敌,微感歉疚的道:“是老夫唐突了,元帅莫怪。”说着抛下手中的长枪,向拓跋宗元走去。
边走边道:“此举老夫也实属无奈,深感抱歉,老夫愿再向元帅敬献一物,以作赔偿,不知元帅意下如何?”
拓跋宗元问道:“何物?”
周子夫道:“先给你的是用兵之法,老夫身上还有解兵之法,为表歉意,便一并给了你,以恕那三位将军的性命吧。”
拓跋宗元暗忖:“这老家伙果然诡计多端,给了我用兵之法,他却还有解兵之法,那他这兵书我要来又有何用?”
他思忖间周子夫离他已不过两丈,道:“元帅慷慨,你知道老夫别无他求,只求两人性命而已,于你来说并不为难,所以元帅……”
话未说完,忽地人影一闪,不过瞬息间,众人根本什么都没看清,周子夫却不知怎地已骑在拓跋宗元的座驾上挟住了他,急催马儿奔离人群,立马收缰,面朝众人,喝道:“都不要动,动一动,你们元帅就要把小命送。”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莫说东羌兵将没有防备,就是做了提防,以周子夫那兔起鹘落如鬼影般快疾的身法恐怕也难以防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