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自报家门,所有人都是大吃一惊。
雷烈在军中威望卓着,丝毫不亚于当年的西门方灼,更是直追数十年前的“飞虎将军”周子夫,其下属的十万雷家军更是宋军之中精锐中的精锐,若说唐义真是朝中猛虎,那雷烈便是军中雄狮,不怪乎这青年公子敢如此嚣张,全不把唐义真放在眼里,原来竟有如此强横的背景。
雷家乃是精武之家,看雷展鹏出手的情形,自身实力也是不俗,看来唐庆这回是真的踢到铁板了。
唐庆在听雷展鹏的身份以后,立时也有些害怕了。拼爹,他俩旗鼓相当,论及个人本领,雷展鹏一身的高强武功,而他狗屁也不是,情知粗暴动手吃亏的只能是自己,他可不蠢。
但他恶少之名由来已久,向是他踩别人,无人敢踩踏,岂肯忍气吞声的甘愿受辱、吃此大亏?向一个属下使了个眼色。那属下会意,小跑而去。他向雷展鹏双眉上挑,一改脸色,嘻嘻笑道:“原来竟是雷大少爷,我倒是失敬了。”说着拱了拱手。
他的小动作尽收雷展鹏的眼底,全然不以为意,倒要看看他能搞出什么花样,不屑一笑,道:“别这样叫我,大少爷这么唬人的称呼我可担不起,我只是雷二少爷,我家哥哥才是大少爷,不过这少爷与少爷也是天差地别的,只有狗仗人势的东西,才会时刻把少爷挂在嘴上。”
对于雷展鹏的冷言讥骂,唐庆甚是着恼,他马上要放大招了,只待大招一出,看他能不能承受的了,强自忍耐,皮笑肉不笑的道:“呵呵,大少爷、二少爷都无关紧要,只要你是雷烈的儿子便好。”
他此言一出,倒叫云振鹏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但看他这副可憎的嘴脸十分别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唐庆突然放声大笑,欢畅无比。所有人只感莫名其妙,神经病了,只听他道:“有件事,在场诸人可能还不知道,正好今天雷少爷本人在场,大家不妨向他求证一下,是真是假?”
众人面面相觑,看情况,结合唐庆的为人,猜想他是咽不下被辱的恶气,要寻机发难,触雷展鹏的霉头,猜知他要说的事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又好奇他究竟要说什么事。
雷展鹏不自觉的心跳加速,愈发不安,冷冷的问道:“你想干么?”
唐庆笑咯咯的,得意的下意识要摇折扇,发现手中空空,微微一怔,尴尬的搓了搓手指,立即又恢复常色,笑道:“不干什么,只是想向大家普及一下你们雷家的风流趣事而已。”
说着背转过身,面向众人道:“各位,不知你们可曾听说过,在二十多年前,滨州城有一位风华绝代的名妓,名叫李婉苏。”
雷展鹏头皮一炸,如遭雷击,怒火直从心田烧红双脸,发颤的沉声道:“你给我闭嘴。”眼睛瞪的猩红,咬牙啮齿的直视着唐庆,似要活剥了他一般。这“李婉苏”不是别人,正是雷展鹏母亲的名讳。
见雷展鹏动怒,正中唐庆的下怀,愈加痛快得意,笑道:“我为什么要闭嘴?这难道不是事实么?既然做了,为什么怕人说?哈哈,哈哈,好一段风流韵事,想想我都馋了。”
顿了顿,如说书一般接着道:“想那李婉苏身为头牌名妓,不知道受过多少人的蹂躏,听说她后来嫁给了一个姓雷的小伍长。那姓雷的也真是好运,在这妓女骚劲儿的加持下,竟一路高升,做到了大将军,还给他生了两个儿子,可是毕竟是妓女所生,具体是不是姓雷的种就不知道了,有可能是来历不明的野种也说不定。”
说罢“哈哈,哈哈”纵声大笑。
对于此事众人也略有耳闻,但出于对雷烈将军的敬重,并没有人迎合唐庆。
唐庆见没人响应他,尴尬的滞住了笑容,愠道:“都他妈笑啊,你们怎么不笑,都给老子笑。”
尽管他气愠喝指,却仍没有响应他,他仗着家里显赫的权势,可以不怕得罪雷展鹏,但他们都是些平头百姓,莫说出于敬重雷烈,就是没有这一层妨碍,他们也没有胆量轻易得罪安西大将军,这等事,若雷展鹏事后算账,那怒火可是他们承受不起的。
唐庆那几个下属见气氛冷淡,生怕扫了唐庆的脸面,过后拿他们撒气倒霉,忙附和大笑起来。
雷展鹏一张白净的脸愤恼的如酱茄子一般,紫中透黑,黑中透红,体若筛糠,咬的牙齿“咯咯”作响,冰冷冷的颤声道“我叫你闭嘴。”
唐庆更加猖狂,戳痛雷展鹏的软肋正是他要的结果,得意笑道:“哟,生气了?心虚了?你叫我闭嘴,我就闭嘴么?”倏然脸一沉,恨恨的道:“说的就是你,就凭你一个妓女生的野种也敢和我斗,就是你爹真来了我也不怕。”
唐义真排挤与他不是一队的臣僚,喜欢揭人短处,不愧蛇鼠一窝,唐庆言传身教,大有乃父的无耻作风,可是事实却也非然。
李婉苏出身风月之地确实不假,但却是一位卖艺不卖身的好女子,若真论,说其是一位才情斐然,人美心善的奇女子也不为过。
话还要从二十六年起说起,那时雷烈还只是军中的一名小伍长,在一次执行任务中身受重伤,逃亡到滨州,昏死在长安街道上。
时下大雨倾盆,响雷滚滚,又值夜晚,路上少有行人,就在雷烈眼看要命陨在雷雨之中,恰巧“暖香阁”的小姐路过,发善心救起了他,把他带回了“暖香阁”,不避男女之嫌,没日没夜照顾了他三天三夜,端汤喂药,终于将他还于阳世。
雷烈苏醒以后才知道救他之人名叫“李婉苏”,也知道了“暖香阁”头牌名妓的身份,然而感念其良善的恩德,最大之功莫过于救人性命,不但没有嫌弃她,反而对她礼敬有加,崇尚备至。
雷烈因伤势过重,不便远行,暂时留在了“暖香阁”,做一些杂役工作掩人口舌,一待便是三月之久,期间与李婉苏朝夕相处,感情日深,最终两情相悦。
李婉苏才情绝巘,色艺无双,诗词歌赋无一不精,琴棋书画无一不晓,名气冠绝滨州,一副清灵的歌喉更是响彻百里,就连江都府的一些王孙公子都慕名求拜,有时也难得一见,当时滨州盛传一句话:“千金易得,婉苏难求。”可见李婉苏名声之噪。
后来雷烈回归军中,念其功擢升为偏将。过了一年半,在上峰呼延铁成将军的斡旋下为李婉苏赎了身,并迎娶过门。四年为雷烈诞下了两子,长子雷显鲲,次之雷展鹏。
再后来又过了五年,呼延铁成旧疾复发,病重命危,拖病上荐朝廷,把军中重职要交由雷烈继承,遭到以唐义真为首的蔡季军,蒋承助,王和魁四奸臣为掌揽军权的一致反对,理由便是“朝廷大将娶了一烟花女子为妻,有伤风化。”
皇帝并不以军机为重,反觉得这件事很是稀罕,十分有意思,未采纳唐义真等人的劝谏,说道:“既然雷爱卿有此等品味,诸位又何须多言?你们哪个又何尝不是那烟花之地的长眠之客?”怼的一班馋臣面红耳赤,哑口无言,雷烈便此接管了西路军总帅之职。
在他任职以后,更加严明军纪,勤奋练兵,与兵士同甘共苦,为宋军培养出了一批真正的虎狼之师。
六年前,西陲姜戎族叛乱,雷烈受封“安西大将军”,率军平叛,只用了短短不到一月时间便将叛乱平定了下去,而此深受宋帝的刮目相看,这一战也打出了雷家军的威风,一时间威盖寰宇,风光无限,声望提升至巅峰。
李婉苏更是蕙质兰心,贤良淑德,相夫教子,深受人们的赞赏。雷烈在朝中、军中的亲朋好友不但不以其卑鄙,甚至津津乐道的称羡两夫妻,只有一些不怀好意的人才时不时的恶意中伤。
雷展鹏不是不知道母亲的出身。雷烈教子严格,而李婉苏却恰恰相反,正印证父爱如山,母爱如水,从小就对哥俩甚是疼溺,疼溺之下又不失正确的教导,因此雷显鲲和雷展鹏对母亲十分的依赖,而更多的则是崇敬和爱戴。
唐庆竟敢言语粗鄙的恶意污辱其母,他如何能忍受的了?目眦尽裂的跳下台,疾风迅雷一般一拳抡出。
唐庆是个废物软蛋,不像其胞弟唐玺那般成才,在雷展鹏快疾的铁拳下,他避不开,也挡不住,被一拳撂翻在地,打的嘴角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