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玺道:“四位请放心,万两黄金定当悉数奉上,晚辈绝不敢食言。”
“哈哈,哈哈。”一阵狂放的大笑。
云梦昭,傅雪莹,翟斌从空中摇摇坠了下来,落在地上,向后又连退了四五步方才堪堪站定。
他和傅雪莹具都功力不俗,全力施展轻功逃跑,拖着翟斌也没多大妨碍,眼看胜局已成,突然感觉一股巨大的威压压在头顶,逼的他们气血翻涌,心焦意乱,又如身处在一团粘稠的浆糊之中,被缠绕包裹,叫他们有劲难使出,有力难作为,迫于压力,被硬生生的盖了下来。
云梦昭和傅雪莹只震撼的心惊乱跳,唐玺的话他们听的一清二楚,当被施压时他们深切的感受到唐玺所唤之人的功力委实深不可测,远在他们之上,不禁栗六难安,果然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看来他们是真的遇到了绝顶的大高手。
听唐玺所言,该是四个人,并且一直在默默的看着他们,他们竟毫无所觉,直至此刻被压落在地,仍未找到暗敌的方位。
但听声音的来处是在空中,抬头看天,只见天上薄薄的流云飘动,月湖星河,空空寂寂,哪里有得半个人影,也再不听人声,就好像那人突然之间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没有留下半点痕迹,可是危险的气息仍旧弥留未散,显然是人并未离去,即便是鬼魅穿梭也该有迹可察,这些人当真比鬼魅还要诡异邪乎。
正当云梦昭困惑无措之际,他生怕危险会冷不丁的出现在他们身旁,偷袭他们,以敌在暗的这般诡秘举动,若当真偷袭他们,他们是万难防守的住的。
凝神提气,体察入微,突然感觉面前刮起一阵索索邪魅的细风,眼睛一花,便见身前不远处站着四个人。
这四人具是深青色的短衣紧裤,胸前的衣服上绣着一弯半月,青巾罩面,头上亦是包着一方青布,只露出一对眼睛,身材的高矮胖瘦也几乎一摸一样,就像一母四胞的孪生兄弟似的。
云梦昭自思:明明紧紧盯察着四周,也眼睁睁的看着四人出现,却不知他们是如何出现的,其身法之诡异当真玄奥莫测,即便他全力施展“毂纹步”也大大不及。
眼看来敌难以对付,若没有翟斌的拖累,他和雪莹全力施为说不定还有三分胜算,但有翟斌在,连半分机会也没有了。
若没有他,打不过最起码还可以脚底抹油,即便逃不出江都府去,再不济也能跑到“安西将军府”求助,再厉害的武林人士总敌不过朝廷大将的千军万马,也不敢轻易的与大军交恶。
可是加上翟斌的拖累,脚底抹油是不成了,种种掣肘,硬打也是断然行不通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云梦昭但想:武林高人都有其傲骨,不如换个方向试一试,灵活变通才不是莽夫的行为。
于是向那四个神秘人深深的作揖行了一礼,恭声道:“晚辈云梦昭见过四位前辈,晚辈初涉江湖,不懂规矩,不知可否冲撞了四位前辈,在此向四位前辈致歉。”
唐玺见此状眉心一凝,倏然一怔。
云梦昭虽看不见那四人的情状,但从他们举态的微妙变化,能感觉到他们也是诧异的微微一怔,便即听一人道:“冲撞倒是没有,只不过受人钱财、替人消灾,你小娃娃也不必过谦。”
“哦?是么?”
云梦昭故意表现的甚为吃惊,说道:“晚辈斗胆,敢问四位前辈尊姓大名,我遵师命带我这小妹子出来游玩,家师曾一再告诫我,若出来遇见前辈高人一定要客气礼貌,决不能仗着他的名头目中无人,胡作非为,所以晚辈斗胆,敢问四位前辈。”
面巾下那四人的脸上又现出诧异之色,对望一眼,先前说话那人似是他们的话事人,又道:“敢问家师姓甚名谁?”
云梦昭先是一脸的为难,随即纠结着笑呵呵的道:“不敢烦劳前辈多问,也不是晚辈不愿意说,只是家师有言,若遇见江湖上有名望的前辈,一定要对方先通姓名,若是一般的宵小之徒,还不配知道他老人家的名号,还望各位前辈海涵见谅。”
那四人如何知道他全是信口胡诌,又如何懂得他疑兵之计的沉重心机,他的话看似狂妄不羁,瞧不起人,也确是兵行险招,只有卖的越神秘,他们才会越重视,肯定会各种臆测,毕竟他们刚才说过“这小子和这女娃娃确有几分本事”,臆测不透的重视下他们一定不敢轻举妄动,也能有效的套出他们的信息,下面才能更好的做文章。
那四人果然入套,忌惮下按住火气不发。只听那话事人道:“你小子初涉江湖,可能没有听过我们的名号,但从你的身手来看,也不是俗辈,想必师学渊源,你师傅若与你讲过江湖上的事,必向你提过我们,‘滇南四鬼’便是我们,你可曾听过?”
“啊哈。”
云梦昭怪叫一声,笑呵呵的连声道:“听过,听过,原来是四鬼前辈,晚辈当然听过,我出来之时师傅还向我讲过你们呢。”
顿了顿,想了想,又一脸不可置信的惋惜,摇头叹道:“唉,只是我师傅说‘滇南四鬼’虽算不上正派人士,行事诡谲,世人难料,但他们恩怨分明,从不做伤天害理之事,比一些面上正派的伪君子不知道要强上多少倍,就比如这唐家父子,堂堂的太尉之尊,却行事龌龊,犹如阴沟里的老鼠,做着宋国的官,拿着宋国的俸禄,欺压百姓暂且不说,却阴结敌人,意图谋反朝廷,似这等无耻小人,四位前辈乃是英雄好汉,怎么会相助这样的奸臣恶贼,岂不是太有失身份了?这什么情况?难道是我师傅所言有误?”
“你住嘴。”
唐玺瞪眼大怒,气的浑身发抖。
“四位前辈,别听他瞎说,这小子在蛊惑人心,前辈们若能将这小贼拿下,莫说万两黄金,在下愿意再翻一倍。”
云梦昭哈哈大笑几声,不屑的讥讽道:“我呸,区区万两黄金而已,似前辈这样的大能高人岂会在乎?你以为世人都像你父子那般不要脸么?前辈行事尽管我暂时不懂,但必有道理,你们那对狗父子岂能参悟的透?少丢人现眼了。”
唐玺恨的咬牙切齿,眼中汹涌的凶光只想将云梦昭撕的粉碎,若他不是自知不是云梦昭的对手,已如恶虎般扑了上去。
傅雪莹不解的心里嘀咕:“爷爷什么时候这样吹嘘过人?他们是谁我都不知道,梦昭哥哥这是怎么了?太丢人了吧。”但想来她梦昭哥哥这样说自有打算,若不然依她的莽撞性子,维护爷爷的尊严之心,已当场质问云梦昭了。
云梦昭的一通彩虹屁吹捧的恰到好处,似“滇南四鬼”这样冷面冷心的人也被他说的心里暖洋洋的。
说到底其实是他深谙人心,原本他匆忙间准备的台词还有什么“扶危济困”,“行侠仗义”云云,但他一看觉得“滇南四鬼”就不是什么侠义之流,若将他们吹捧成侠义之辈,反显得他虚伪做作,故意拍马屁,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也要因人而异。
“滇南四鬼”受江湖人士冷淡,不受人待见,全因他们的行事风格诡异,他们不与人交往,只有其名,江湖人士不了解他们,只晓得他们的名号,便以为他们是诡诈邪恶之徒,但却也未听说他们行什么大奸大恶之事,只是名号太唬人,让人害怕,这种待遇也养成了他们的人冷心冷的性情,其实人心都是肉长的,只要不是披着人皮的畜生,他们的心内还是火热的,也是希望得到世人认可的,只是无从去说,云梦昭的一番吹捧也算是歪打正着。
然而实在来讲,以“滇南四鬼”行事的本质而论,说他们是侠义之士也并不为过。他们是滇州的少数民族,滇州尽管归于宋国的版图,但因其山恶水险,交通闭塞,宋国对于滇州根本毫不重视,爱管不管的,犯了重罪的犯人都是流放到那里,当地百姓的生活过的极苦,人祸倒是少有,但是遇见天灾,当地人只能靠自己救灾,想办法解决,完全指望不上朝廷,“四鬼”行走于江湖,收取高额的报酬与人办事,所取钱财全用于了国计民生,此等豪杰难道不能称之为侠义之士么?
“四鬼”中那话事人道:“好了,小子,我们的名号你也知道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你师傅是谁了吧?”
他们见云梦昭年纪轻轻,一身功夫在同辈中却可谓是惊世骇俗,这样的人物必定是有大师承,心里也不敢马虎大意,尽管他们爱财,却也不得不小心谨慎的对待。
云梦昭出来之后方才知道师傅的名头原来竟有如此难以估量的杀伤力,完全是一记兵不血刃的杀手锏,知道了这一节,他底气十足,端端正正的道:“既然四位前辈坦诚,晚辈也不敢欺瞒,家师姓傅,出于尊敬,晚辈不敢直呼其名,只是家师在江湖上有个名号,想必四位前辈听过,天龙地虎,‘南天龙’便是。”
“什么?南……南……南天龙?傅……傅天威?”
这一次不仅是话事人说话了,“滇南四鬼”同时惊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