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伊梦带着太学李太傅和祁雨菲等人赶来时,哪里还有别人,只剩下祁云璟与林梦华几人,在前厅悠闲得喝着清茶。
“菲儿,你怎么来了?”
“皇叔安好,菲儿正好在太学遇见这位姑娘来找李太傅作证,又想着此前的事儿,菲儿也有目睹,便想着多个人证,就一起来了,没想到遇见了皇叔。”
“你倒是热心肠!”
见李太傅花白着胡子,跑得气喘吁吁的,林梦华心底万分的感动,随即与林志鹄一起,扶着李太傅入了座。
“多谢太傅与县主愿来救急,林家感激不尽,二位坐下喝杯清茶吧,南柯,去泡一壶雨前龙井来。”
“是!”
“太傅,都是学生不好,学生给您添麻烦了。”
林志鹄跪在李太傅脚边,言辞恳切。
老人家却只是慈爱的摸了摸他的头,将他扶起,眼里没有半分责怪之意。
“志鹄,事,既然做了,那一定是你当初觉得它对,才选择去做的,对吗?”
“嗯!”
“君子之道费而隐,为师要告诉你,这世间任何事情,都没有绝对的对错,而在于你的心,若你心怀坦荡,所做之事必也是造福苍生之举,或助人为乐,或打抱不平,或征战沙场为国为民;可若你心怀怨毒,所见所感,皆有弊于己,必不会为他人言、替他人苦。可若说二者谁对谁错,却又都无对错,从心而已,你可明白?”
闻言,林梦华也有一瞬的恍神,直到手上传来温热的触感,才回过神来,对着此时握着她的手,深情注视着她的祁云璟浅浅一笑。
“同居陋室,君子自得,休养生息;小人怨天,不择手段,无非对错,只心有不同罢了。学生明白了,谢老师解惑!”
“嗯~”
李太傅捋着花白的胡须,一个劲儿的点头,一脸的欣赏之色。
不得不说,林志鹄的悟性不是一般的高,如此晦涩难懂的处世之道,即便是重活一世的林梦华也无法堪破,可他却能在这个未经世事的年纪,领悟其中真谛,也算十分难得!
这一顿叽里咕噜的,听得祁雨菲脑袋发懵,忍不住拉了拉旁边祁云璟的衣袖,一脸真诚的问道:“皇叔,太傅说的什么意思呀?”
“你还小,不用懂。”
“噢!”
一屋子的大人,都各有各的思量!
“既如此,安王爷,老夫还有课业没有批改,见着志鹄无事,老夫也就放心了,这便告辞了。”
见众人起身,李太傅赶忙摆手制止道:“不必送,不必送。”
“太傅慢走!”
李太傅走后,祁雨菲悄悄靠到林志鹄身边,将一把剑鞘上镶嵌着蓝宝石的短刃塞到了他的手中,一看就是价值连城的货色。
“志鹄哥哥,你上次送我的手串我特别喜欢,这把短刃送给你防身。”
“县主,这太贵重了,志鹄不能收。”
“你得收,爹爹说了,来而不往非礼也,我想着你日后定也是要上战场的,有了这把利刃,保管你逢凶化吉!”
“县主,无功不受禄,这真不能要!”
林志鹄一个劲儿的推辞,祁雨菲整个脸都快皱到了一起,急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见状,祁云璟不得不开口安抚道:“志鹄,收下吧,菲儿也是一片心意!”
“好!”
林志鹄听话的收下了礼物,祁雨菲瞬间破涕为笑,喜滋滋的走到祁云璟跟前告别。
“皇叔,事情既然已经了结,那菲儿便告辞了,不然娘亲该着急了。”
“嗯,去吧!”
“志鹄哥哥,不送送我吗?”
“嗯?哦!”
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华月萦不禁发出疑问:“这…鹄儿,什么时候与县主交上朋友了?”
见自家夫人看过来,林启山赶忙摆手,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祁云璟见状也不再多做停留,简单道别之后就要起身离开。
“父亲母亲,女儿送送安王爷。”
“去吧,去吧!”
长街之上来往行人络绎不绝,叫卖之声不绝于耳,两人牵手并肩同行,闲话家常。
“阿璟近来,似乎很忙?”
“有一点儿,再过几个月就要举行万国朝会了,各国的使臣不久后便会陆陆续续前来,都城的防卫会更忙些,见你的时间就更少了,华儿可会想我?”
“当然!”
林梦华的回答没有一丝的迟疑。
祁云璟宠溺的看着她笑,将她的柔荑握得更紧,拉着她,缓缓的穿过这拥挤的人群。
二人有说有笑的路过风月楼门前时,只听‘哐当’一声,一个衣着褴褛,干黄瘦弱的少年便从屋内飞出,重重的落在了二人跟前,祁云璟迅速搂住林梦华腰间,一个转身,将她护在身后。
随即几个一身横肉,悍匪模样的壮汉便出现在了眼前。
“臭小子,也不打听打听哥儿几个是干嘛的,竟然敢偷到我们头上来了。”
少年顾不得一身的伤痛,用衣袖简单擦了擦嘴角的血渍,艰难的爬起身来,恭恭敬敬对着几个壮汉磕了磕头。
“几位大爷实在抱歉,实乃家母病重,才出此下策,在下给各位道歉。”
“管你谁病重,偷哥几个的,就是不行,兄弟们,揍他。”
眼见少年就要小命不保。
人群里有胆子大的,开始出声:“人家事出有因,又道了歉,你们这是要打死他,还有没有王法了?”
“就是,就是,快去报官。”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附和,却无一人行动,都只是嘴上图个痛快罢了。
林梦华二人也只是默不作声的看着,并未插手。
就在那少年快被打得不成人样之时,林梦华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几位大哥,小女这儿有些碎银,就当请几位喝个小酒,还各位请高抬贵手,放了这位小公子吧!”
带头之人瞥了她一眼,不以为然的接过银票,以为也就百八十两的,直到看清银票上的数字,差点儿没惊掉下巴,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的。
“五,五,五百两?”
围观群众也是震惊,林大小姐,您管这叫碎银啊?
不过想想也是,林启山贵为一朝国公,林夫人母家又是做药材生意的,这年头,哪家没个头疼脑热的,自然也缺不了这一堆的药材,林家家底厚些也不足为奇。
只是让大家没想到的是,这林大小姐,居然愿意出五百两救一个素未蒙面的陌生人,若不是看这小伙子干瘦矮小,大家都要怀疑是林梦华看上了人家,要买回去做面首呢,真是人言可畏啊!
“好,好,那我们就放了这小子,姑娘随意!”
几人发了横财,自是欢欢喜喜的走了,只留下林梦华二人,还有那早已瘫在地上的少年。
见他呼吸微弱,林梦华也顾不得许多,迅速蹲下身来给他诊脉,又大致看了看他身上的伤口,确定没有大碍,才进了风月楼,跟小二要了纸笔,又要了一块方巾,合着一袋碎银,一齐递给少年。
“先擦一擦吧,然后拿着这张药方,去济民堂拿药。”
说完,牵起一旁的祁云璟就要走,却听到少年虚弱的声音传来。
“你花钱买了我,不带我走?”
嗯???,这话听得祁云璟怎么那么想揍人呢,林梦华感觉到他的情绪,轻轻拍了拍他的手,以示安慰。
“我想,你应该先回去看看你的母亲。”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拉着祁云璟走了,然而所有人都没注意到,二楼的房间内,一双眼睛,正紧紧的注视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走出不远,祁云璟突然对着林梦华夸了起来,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华儿真棒!”
“什么?救人啊?还是给钱?”
祁云璟不说话,只是摇摇头盯着她笑,满眼的柔情恨不能将林梦华吞没。
此刻,任谁见到都不敢相信,这是他们那个纵横沙场,杀人如麻的安王爷!
见他如此,林梦华也不再追问,只是将心中疑惑说与他听。
“阿璟,你有没有觉得奇怪?”
“那个少年吗?”
“嗯,我总觉得今日的事,像是故意演给我们看的。”
“是啊,一个如此瘦弱之人,又怎么可能会找三个彪形大汉作为偷窃对象呢,如此的不合理,却依然搬到了我们面前,真是让我有些好奇了呢。”
“阿璟,不管发生什么,你一定要先保护好自己,好吗?”
“好!”
此刻,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沐浴在阳光下的二人,美的如同一幅画卷,让人移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