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有个说话的机会，楚惟捂着手臂对下面的十多个黑衣人道：“大哥们，凡事好商量啊，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不至于吧，他一个名不见传的小乞丐，自从出了落光城便是三步一个仇家，两步一个追杀。
看着下面这些虎视眈眈的黑衣人，楚惟暗道完蛋，这次叶风阑分身乏术，恐怕这次真没人能赶来救他了，但是这死法，会不会太难看了些。
数十把刀同时从头顶落下那场景楚惟不敢想象。
脚下的刀飞快被人抽走，楚惟失去支点，噗通摔在地上，他嘶了一声来不及揉摔疼的屁股，余光瞥到寒光袭来，瞪大眼睛赶紧往旁边滚了几圈，那几把砍在土里的刀差点就要插进他的肚子里。
“大哥们，你们是哑巴吗？能不能说几句？”
楚惟故意打岔，试图惹怒他们好拖延些时间。
可那些黑衣人就像真哑巴了一样，也不动怒，一言不发只动手，楚惟没了办法，只能用尽浑身的力使出一招北幽十一式挡住其中几刀，可一把短刀挡不住大刀，更何况是十多把大刀。
几刀没躲过砍在楚惟背上，他咬牙，用手挡了一把，他的背后鲜血淋漓，皮开肉绽。
天还在下雨，伤口暴露在外面，楚惟疼得骂了句脏话。
“咻”的一声，眼前闪过一道锐利的寒光，楚惟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往旁边稍稍一侧，一根利箭直勾勾刺进一个黑衣人的胸膛。
那黑衣人还没倒下，紧接着又不知从哪里射出几支箭，那些箭不认人，差点射中楚惟，最后还是被他躲开，才射中了他后面的黑衣人。
这射箭之人对谁都无差别，看不出目的究竟是什么，黑衣人慌忙躲闪，楚惟也不敢停下，一个闪身躲到树后。
那箭几乎是百发百中，一个接一个黑衣人倒下。
楚惟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肩膀的伤口抽痛了一下，楚惟张大嘴巴，忍不住摸了一下开裂的伤口。
痛，真痛。
背后的那几道伤他看不见，但肯定不会太妙，楚惟诶呦着抓着自己的肩膀，把脸往后探，还没够到能看见伤口，就看见自己后面还蹲了一个黑衣人。
那黑衣人蓄势待发，举着大刀，见他看过来，直起身挥刀就要对着他砍下来。
大刀近在咫尺，楚惟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全身的血都像被凝固住了，下意识闭上了眼，那毫无章法的箭突然一变，他再睁开眼，举着大刀的黑衣人还睁着眼睛，胸口插着一根利箭，挺挺的从他面前倒了下去。
“小贼，好狼狈啊。”
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冷哼，楚惟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总算来个熟人，小命差点交代在这儿。
那支箭一出楚惟便知道这来人是谁了。
这个箭风，整个武林找不出除了江月碧以外第二个。
敌我不分，霸道凶狠，且箭箭致命。
楚惟刚刚脸上的害怕可不是假的，他是真心害怕江月碧一个不顺心连着他一起给射死了，好在江月碧没冷血到那个地步。
楚惟咽了口口水转过身，戴着兜帽的江月碧正拿着弓对着他的脸。
他舔了一下嘴唇，苍白地笑道：“江女侠，自己人。”
“还没杀干净呢。”
江月碧说着闭上一只眼，瞬间拉动弓箭，楚惟眼看着一支夺命箭擦着他的脸颊而过，紧抿双唇，感觉自己的脸颊一热，接着身后传来一声闷哼。
江月碧将弓放下，看着楚惟，清脆地道：“漏网之鱼。”
最后一个黑衣人应声倒下。
楚惟捂着手臂往旁边挪了两步，扯动了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他努力扯了个笑，用打趣的口吻道：
“竟然又被江女侠救了一次，真是侥幸。”
“我出手可不是为了救你，我只是单纯看那些人不顺眼，顺手杀了。”
江月碧瞥了一眼楚惟手臂上的伤口，血肉外翻，袖子里，古怪的黑色鲜血顺着他的手臂流至手心，半个手掌都被血浸染。
江月碧眉心蹙了蹙，道：“你转过来。”
楚惟不明白江月碧想做什么，但还是哦了一句乖乖转了过来。
背后更是惨不忍睹。
两道深深的刀伤还有汩汩的黑血往外流，湿透的黑衣黏在伤口边缘。
江月碧啧了一声，道：“蠢死了。”
楚惟没想到江月碧会突如其来的骂他这么一句，但语气又不是那种厌恶，他呆愣的啊了一句，没心没肺的解释道：“都是些皮外伤，也不是很疼。”
他说的是实话，中了残雪枯蝶后，他确实不怎么能感觉到特别痛了，因为从另一方面来说，他无时无刻身体不是疼的。
中和一下，很多时候他只能感觉到最开始的疼痛，然后就……没什么感觉了。
但他这番说辞江月碧自然是不信，虽然她没学过医术，但楚惟背后这两道伤怎么看都不是皮外伤，她摊开手掌，手心接到了一点雨，目光又落在楚惟背上的伤口上，还在下雨，这家伙的伤口若不处理这样露在外面肯定会恶化。
江月碧把藏雪弓往后一丢，紧接着从身上解下自己的品蓝色斗篷，看着呆在原地木讷的楚惟，朱唇轻启：“蹲点下来。”
楚惟不明就里，膝盖却下意识往下弯，身体也跟着往前一倾，罢了他对自己很无奈，怎么就这么听这小孔雀的话，暗骂自己窝囊，开口问：“你要做什么啊？”
“废话那么多。”
江月碧懒得理会楚惟，直接将手中的斗篷盖在楚惟身上，只是她的斗篷在楚惟身上还是小了点，披不住，隐隐有滑下来的意思。
江月碧突然有个不错的想法，就把兜帽也给他戴上。
“起来吧。”
楚惟听话的直起腰，大块头披着江月碧的斗篷的模样十分滑稽。
江月碧眉眼一弯，嘴角荡着弯弯的弧度，那一瞬，楚惟好像看见她额前的翠绿色花钿闪烁了一下，灿若晨星，衬得她皎洁如月。
江月碧确实很美。
“你这血是怎么回事？”
江月碧冷不丁地问了一句，楚惟才回过神，他不知怎么开口解释，毕竟偷出城令被雪影下毒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更何况江月碧那么聪明，恐怕他说了几分，她会猜到叶风阑的身份，对他不利。
楚惟道：“我说天生的你相信吗？”
江月碧白了他一眼，道：“不想说就别说，左右跟我也没关系。”
江月碧哼了一声越过他的身边，蹲在了地上查看那些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