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突然开始走马灯了?”苍术脸上露出不可思议地表情,“上一话不是宣告他赢了么?”
苍术将手机熄屏之后,还沉浸在自己喜欢的角色被一刀腰斩的震惊中:“就这实力还敢说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随后烈日下的那栋楼房打断了他的思绪,苍术眯起眼睛看着街对面那栋古怪的建筑想:“一个小时,怎么还没出来?!”
蝉鸣声的聒噪让他有些心烦,他朝着柜台后面胖胖的中年男人喊道:“老板再拿一瓶可乐!”
“自己拿……”老板嘟囔了一声,换了一个姿势继续睡觉。
“呲!”苍术拧开可乐猛灌了一口,没有空调驱散的暑气瞬间消散了一大半。
“轰!”
对面的建筑突然扭动了一下,大量绿色火焰从紧闭的窗户里喷涌而出,巨大的爆破声夹杂着各种哀嚎和哭喊,不过小卖部的老板却依然打着鼾,刚才的爆炸似乎没有对他产生任何 影响。
苍术皱了皱眉头,虽然在学生面前表现得满不在乎,其实内心还是担心他们的安危。
喷涌的火焰和怨念凝聚在整栋楼的上方持续不散,反而越来越浓烈。
“这怨念有些不对劲!”他在那股令人窒息的怨念里掺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怨念,那是属于罗睺的怨念。
苍术捡起地上的两个铁瓶盖,将它们随意扔向地面,瓶盖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急速的旋转之后停了下来。
两个瓶盖背面朝上地互相堆叠在一起,阴茭!
“要出事!”苍术扯下眼镜,突然起身带出的风,把柜台中打着鼾的老板惊醒。
“太阳都没了,要下雨了?”老板探出头去奇怪地盯着天空。
天空在苍术的眼里已经变成怪异的绿色,大量有着实质的怨念如同燃烧的火焰直冲云霄。
此刻在幢建筑里的江槐宛如一只恶鬼。
他的嘴里吐着炙热的白汽,这白汽在如此高温的环境下竟然清晰可见,江槐感觉到自己身体如同一架启动的战争机器一般,疯狂收割着敌人的恐惧。
整个三层楼道此时已经完全沦为地狱一般,墙壁上布满江槐斩击诡物留下的砍痕,有些痕迹甚至洞穿了墙壁,露出钢筋也被整齐的斩断。
“本王这的能力,竟然被你用得如此粗鲁,根本毫无任何技巧!”罗睺身影在江槐身后嘴里满是不屑,对于江槐使用自己的能力他已经没有像第一次那样怒不可遏了。
不过随着江槐继续使用他的能力导致他们之间的界限变得越发的模糊,“你迟早是我的!”罗睺用贪婪眼神盯着江槐。
江槐没有理睬罗睺,他感觉到手中的武器变得极其滚烫,剑身里仿佛有一颗跳动的心脏在回应着自己,屠杀放大了他灵魂中野性的部分。
一脚踏碎了脚边那只不断哀嚎黑色诡物的头颅后,他来到三楼上四楼的楼梯拐角。
当江槐踏上四楼的那一刻,他明显感觉到这一层的楼道和下面三层楼不一样。
这里太干净了,没有布满灰尘的墙壁,没有堆积在楼道里的废弃物品,楼道里甚至传出某家厨房的菜香味。
明媚的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射进楼道,这里没有诡物,没有怨念,和任何一处民居一样平静和谐。
江槐微微愣神,这时从他身后跑过两个男孩,他们一蹦一跳地互相追逐着跑进家门。
“快洗手吃饭了?”虚掩着的门里传出女人温柔的声音,“爸爸呢?”
“爸爸在外面马上进来了。”孩子奶声奶气地说着,“哇,有我最爱吃的糖醋里脊!”
废弃了十年的楼房四楼竟然还有人居住?江槐压住心中的疑惑手持泛着腾腾杀意的利刃走向那扇虚掩着的防盗门。
防盗门上的血红色标记引起了江槐的注意,这个圆圈中半闭着的眼睛标记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自己在一楼的角落也看见过,标记里那只诡异的眼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江槐未持刀的左手缓缓放在门把手上,深吸一口气后,猛然拉开虚了那扇掩着的门。
手里的刀悄然掉落,瞬间消失在地板上,江槐痛苦地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脑袋,大量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倾泻进脑海中。
“看吧!爸爸回来了!”男孩吃得满嘴都是油,脸上的笑容是那么天真和可爱,心中涌出一股爱意,但是江槐明显感觉到这不是属于他的情绪。
江槐看到布置温馨的客厅茶几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和,女人姣好的脸上堆满了笑容,她的眼睛里充满爱意:“快洗洗吃饭吧!”
江槐的目光落在在客厅的窗户上,玻璃反射的是一张陌生男人的脸,其貌不扬眼中透露着神采奕奕的神情。
温馨的一家人围坐在桌前,孩子认真地诉说着学校里的趣事,天真的模样让江槐遗忘了这是某个男人的记忆而已,并不现实。
这让他想起死去多年的父亲,那些尘封在内心角落深处的情绪被勾起,他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眼前温馨的画面陡然改变,窗外明亮的阳光被黑夜替代,狂风呜咽地声音冲击着玻璃,狂暴的闪电撕裂外面的黑暗,低沉闷雷声在厚重的云层滚动。
女人跪在地上哭得双目红肿,头发散落,风采不再。
她死命地抱着怀里的孩子,一双失神眼睛惊恐又无助,嘴里重复的念着:“还有办法!……还有……一定还有!”
他注意到女人怀抱里的孩子面色惨白,手无力地耷拉在一边一副没有生气的模样。
“放过他吧!”江槐开口,他的身体自己动了起来,试图从女人手中抢过孩子,“让他安息!”
“不!不!别碰我的孩子!”女人突然抬起头用血红的眼睛盯着江槐,女人紧紧抱紧那个已经死去多时孩子。
随后眼前暴雨拍打窗户的画面消失,转而代替的是一间黑暗逼仄的小房间,毫无血色的孩子被平放在一张供桌上,供桌上两只朱红色的巨大蜡烛给江槐一种十分古怪的感觉。
当江槐定睛看清蜡烛时,他才明白这对红色蜡烛古怪在哪里——它们在供台上规律跳动着,这分明就是两只被剥了皮的人腿。
女人跪在神像前,疯狂地朝着神像祈祷着,嘴里念着晦涩难懂的咒语。
“蜡烛”飘忽不定的光芒照亮了供桌后面神像,厚重的红布堆叠下露出一张狰狞的面容,空气中充斥着香灰的味道,还夹杂着甜腻的血腥味。
一尊邪神,江槐从没见过如此邪性的神像,神像光秃秃的头顶上长着六只对称的眼睛,没有五官的面部长满犄角,巨大且肥硕的躯体上堆满骷髅。
心中的疑惑更加浓烈,这些画面是怎么回事?难道诡物让他产生的幻觉?但是他心中感同身受的情感是从何而来?当江槐疑惑之际,他在一扇破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脸。
那是一张完全陌生的中年男人的脸,江槐似乎明白了,这些画面是这个男人的回忆,自己做不了什么,他只是一个看客。
女人做完仪式之后,捡起地上的碎玻璃,她面无表情地用玻璃划开了自己的手腕,殷红的血液流进孩子的嘴里,供台上蜡烛的火焰陡然上升几乎将整个房间笼罩。
眼前的画面迅速褪去色彩,随后江槐在一片黑暗中闻到一股强烈焦臭味,他意识到这些记忆似乎是十年前那场火灾的原由。
记忆涌入的感觉不再像最开始那样疼痛,江槐似乎适应了这种感觉,画面如同幻灯片一样再度切换。
女人怀里抱着孩子,蜷缩在火海里,整个房间已经被火焰填满,耳边充满刺耳的哭喊和脚步声。
十年前的那场灾难开始了。
被火海包围的江槐,低头发现自己的躯体已经高度碳化,他瞥见了倒在脚边的汽油桶和手里紧握的打火机,他明白是男人亲手烧死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男人烧焦的躯体靠在一张铁椅上,火焰吞噬了房间里的一切。
女人和孩子互相依偎着在火海中被烧成焦炭,从黑色的残骸可以看到女人将孩子护在身下的姿势,江槐痛苦地闭上眼睛,火海中那些痛苦地情绪让江槐感到窒息。
突然蜷缩在墙角的遗骸突然颤抖了一下,两个原本已经被火焰烧毁融在一起遗骸发出噼啪作响的声音,他们想分开,但是火焰已经将他们融为一体。
短暂的挣扎之后,黑色的遗骸放弃这个想法,索性站起,四只长短不一的手臂撑起这诡异的躯体,两颗漆黑的头颅融为一体,只要一转动便发出骨骼碰撞的声音。
两条长长的骨头似乎是女人的腿骨胡乱地挥舞着,此刻这具诡异的遗骸如同变异的蜘蛛迅速朝着江槐爬去。
“亲爱的,吃饭了!”两个头颅中大点的头颅发出沙哑的声音。
“爸爸爸……”另一个稍小的头恶毒地喊着爸爸。
“果然火焰还是无法杀死你们么!”江槐发现自己的声音发生了变化,那不是他的声音。
一股绝望在江槐脑海中升腾,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已经完全碳化的男人,从椅子上站起来,熊熊烈焰从头颅的眼眶里喷涌而出。
“看来,我也变成怪物了么?”男人端详起自己只剩下焦黑骨头的手臂说,“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男人捡起脚边的被烧得通红的菜刀朝着那个三头怪物冲去。
男人的记忆全部消失,江槐又回到阴暗逼仄的楼道中,他无力地扶着墙壁,男人记忆里强烈的情绪几乎让他窒息。
江槐用脑海中这些破碎的记忆勉强拼凑出一个模糊的故事——一个幸福的四口之家,不知遭遇了什么变故,孩子死掉了,女人为了复活孩子和邪神做了交易,男人发现复活的孩子其实是怪物,他放火烧死了癫狂的妻子和孩子,最后自己也投身火海。
总感觉哪里不对?整个故事存在一种明显违和感,江槐来不及细想立刻朝着阴暗的楼道前进。
整个四层江槐感受不到白芷和柯胜舟的灵力波动。
“该死!”江槐仔细辨认着每间房门上的门牌号,他们原本的目标是火灾开始的444号房间,既然是火灾开始的地方,那里肯定有着不同寻常的地方。
“嗯?”江槐瞥向第一个门涂着数字的铁片,一种不安在心底升腾起来。
“541!”
江槐快步走向下一道门,“542!”
他不死心继续朝着第四道门跑去,门牌上面的数字被灰尘遮住了,看不真切。他小心翼翼地用手拭去门牌上的数字,凹凸的雕刻已经告诉江槐灰尘下的数字是什么。
“544?这是五楼?”江槐像想起了什么,朝着来时的路疯跑,走廊上堆叠的杂物如一个个鬼影一般无声地注视着他。
江槐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刚刚过的战斗痕迹消失了,平整的墙壁上找不到任何斩击留下的刀痕。
这一层所有的门牌号都是三开头的数字,准确无误地告诉江槐这里是三楼。
“见鬼了!”鬼字沉沉地砸在寂静且昏暗的楼道里,让江槐身上冒出一层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