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兰西庄园。
这会儿已经是麦卡伦离开的1个小时后了。
麦卡伦很实诚，真的撤了。
马文还专门去东边山坡转了一圈，终于确定他确实走了，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上一次敌人并没有使用那种精神攻击能力，可能是因为不够疼，也可能是因为距离太远。
马文猜测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根据麦卡伦的回忆，他们上次攻打庄园是和邪教徒刚正面，距离小广场的法阵约150米，距离主楼约200米。
这个距离其实已经比较远了。
在废土上，两个劫掠者帮派火拼，双方的距离基本都在50米左右，再远则完全属于瞎打。
根据麦卡伦的描述可知，那种精神攻击是种范围攻击，可同时影响攻击范围内的所有生物。
而邪教徒和邪教祭祀免疫这种攻击，或者说他们已经疯了，精神攻击无效。
那么根据这个世界的现状，这种范围攻击肯定是以施术者为圆心的一个圆，在这个圆之内的生物都会受到影响。
会不会是像扔手雷一样，把精神力扔到远处影响目标地点从而周围的生物呢？
完全不可能。
把一团精神力像扔手雷一样扔出去，还要保持精神力的凝聚和攻击性。
这需要相当高的操控能力，绝对是高端技术，是这个无魔世界不可能诞生的技巧，连猎魔人大陆的高阶术士都做不到。
那么是不是针对远距离多个目标的多点打击呢？
更不可能，那是比范围攻击更精细的操作。
麦卡伦他们在受到精神攻击前并没有见到施术者，而之前两人的狙击战中也没有看到施术者。
要么是施术者害怕子弹，不敢出来，要么是施术者不能移动。
施术者不一定非得是人。广场上那根图腾柱可能是，邪教里某个怕死的祭祀也可能是，或者是楼里的某个特殊物品。
如果施术者是广场上的法阵或图腾柱，那影响范围就是以图腾柱为圆心的圆，预估半径150米。
如果施术者在楼里，那么那个圆的半径则在200米左右。
马文下一步的计划就是在干掉更多敌人的同时判断施术者到底在哪。
对付那根图腾柱很简单，一枪打碎就行。
因为简单，所以图腾柱大概率不是。
你可以认为邪教徒是疯子，但不能认为他们是傻子。
为什么上次没有直接打碎图腾柱？
那不是还有小概率么？万一打碎之后出现什么意外怎么办？
他有跑掉的能力，可难保麦卡伦不会出事啊……
距离两人攻击已经过去了快两小时了，庄园里又恢复了平静。
大约还有3小时才到黄昏，时间很充裕。
依旧是西侧山坡，这边的地形他比较熟，换了另一个较近的狙击点，马文又架起了狙击枪。
再次把准星套在楼顶的机枪手身上，呼吸放缓，扣动扳机。
砰！
准星稍微下移一点，瞄准架在房顶的重机枪，再次扣动扳机。
……
主楼三层，最大的房间内，墙角、桌子到处堆着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骷髅，鹿、熊、死亡爪、鼹鼠等等，最多的则是人的颅骨。
火光在角落的汽油桶里晃动，映照出墙上红色的涂鸦，似人似怪，整体为人形，头部有一对巨大的复眼和羽毛状触须，背后还有两对展开的蛾子翅膀。
大祭祀刚骂走了手下的两名祭祀，关上房门，缓缓坐在房间中央根须和白骨组成的王座上。
死了27个教徒，他真的很生气，半个多月的努力，又白费了。
先是天蛾人教光明派，然后被一群穿着蓝色连体衣的家伙偷摸进了“幸运矿坑”杀死了一批教徒，之后好不容易在这里建立了据点，打退了劫掠者，结果这又是被哪个势力盯上了？
他只是想招收点信徒献给伟大的神，他有什么错？为什么全世界都在针对他？
大祭祀缓缓摘下鹿角骷髅面具，晃动的火光照亮了他的侧脸，一张普通的，木质化的脸，黑色的眼球中有一点猩红的瞳孔。
黑色纹路仿佛血管一样交至在下半张脸上，延伸进领口，一股股暗红色光芒在黑纹中流动，忽明忽暗。
大祭祀手指摩挲着手中的骷髅面具，这是从“幸运矿洞”最深处带出来的神物，“神”赐给他的“权能”。
……
核战争之前，一个阴云漫天的早上，位于阿帕拉契亚西边的银桥毫无征兆的塌了。
当时桥上挤满了上班的汽车，垮塌导致数十人伤亡，有多人声称桥塌之前看到了人形黑影站在大桥钢架顶端，那个黑影还有似大蛾子一般的翅膀。注1
桥塌时所有人都惊慌不已，没人注意到那个黑影是何时消失的。
天蛾人的传说由此兴起。
相信天蛾人存在的狂热者逐渐聚集在银桥旁边的波因特普莱镇内，建起了个天蛾人博物馆和天蛾人雕像。这个镇子逐渐成为天蛾人信徒的大本营。注2
就算天蛾人信徒也分为了好几派，有的认为天蛾人是善良的，银桥垮塌之前出现就是在警告人们不要上桥；有的认为天蛾人是邪恶的，银桥垮塌就是天蛾人干的……几派之间抄的不亦乐乎。
天蛾人的传说并没有消失，越来越多的人声称目击到了天蛾人，传说也越发离奇。
聚集在小镇的信徒多了起来，不分不堪其扰的镇民搬离了波因特普莱。
西弗州内更多的人则只当做是可以用来解闷儿的都市怪谭，毕竟还要赚钱养家啊。
数年后，天蛾人信徒中涌现了几位号称能和天蛾人沟通的人，他们被信徒们称为智者。
某一天，智者查尔斯声称接到了天蛾人的警示，将会有大火和洪水毁灭世界，希望他带领人民转移，躲避灾难。
但警示中并没有具体说明灾难什么时候来，也没说能躲到哪去。
智者查尔斯自然是相信的，他多方奔走，大声疾呼，希望人们相信他，并指出可以躲避灾难的地方。
这时核战的阴云已经笼罩了世界，不论是否相信查尔斯的预言，所有人都惶惶不可终日。
人们更多的还是相信自己，没有理会查尔斯的预言。
鬼扯的大火和洪水，明明就是核弹啊！
阿帕拉契亚地区实际上有4个避难所，民众最熟知的是76号避难所。
可76号避难所是为精英们准备的，这帮泥腿子旷工可进不去。
于是人们各自想办法，有的自己在家里挖掘防空洞；有的打算躲进熟悉的矿洞；还有的完全躺平，爱咋咋滴。
终于，查尔斯智者又收到了天蛾人的警示，获得了明确的时间和地点。
他听从指引，带着信徒们躲进了“幸运矿洞”，封住了矿洞入口。
核战爆发了，世界毁灭了，天蛾人信徒们却因为矿洞优秀的支撑结构没有被活埋，他们活下来了。
然而，数不清的核爆“唤醒”了沉睡在地底深处的不可知存在。
也不能说唤醒，那个神秘的生物并没能完全苏醒，只是偶尔能传出自己的呢喃和低语。
叠加着不知道多少信息的低语穿过土壤、岩石，缓慢影响着矿洞中的天蛾人信徒。
不知道多少年后，物资彻底耗尽的信徒们不得已打开矿洞，在新智者的带领下开始了艰难的废土求生之路。
慢慢的，一些人开始神志不清，或是变得疯癫。
未知生物的低语和让人绝望地废土让一大半信徒失去理智，天蛾人信徒分裂了。
黑暗派（the dim ones）凭借人数优势和不要命的劲头将光明派（the Enlightened）驱逐出了“幸运矿洞”。
他们又顺着低语的指引，利用矿洞里的工具向下开凿，终于找到了他们的真神，一个侧躺在溶洞里的类人生物。
他们朝拜，他们祈祷，他们根据“真神”的指示将动物、人甚至体弱的同伴丢进溶洞。
这些祭品无论是否还活着，都会安静的躺在那个生物周围，渐渐腐烂。
马克·托马斯就是祭品中的一个。
他的父亲原本是幸运矿洞的技工主管，和信徒们一起躲在矿洞里躲过了灾难，最终病死，而后母亲也饿死了。
马克继承了父亲的手艺，成为矿洞里的修理工，勉强活了下来。
信徒分裂时，他被黑暗派强行留在了矿洞里，继续受欺压，还要为他们修理工具。
黑暗派终于面见真神后，他就没用了，被打晕后丢进了溶洞。
也许，马克·托马斯是幸运的，他醒了，甚至能更清醒的聆听“真神”的低语。
他捧着“真神”长长的木质触须，小心翼翼地触碰自己的额头，诚心叩拜，感谢神灵。
他聆听着低语，跨过尸骨，走到溶洞一侧的石柱旁，石柱上反绑着一具人类尸骨，柱子顶端挂着鹿角骷髅面具。
马克爬上柱子，摘下了那个面具，扣在自己脸上。
这一刻他无比自信，他仅剩不多的理智中，还记得三件事：活下去，为惨死的母亲复仇，以及让神完全苏醒。
面具的力量让马克近乎无敌，靠近他30米内的人都会立刻丧失理智，完全遵从他的意志。
他让信徒们活生生咬死了原本的大祭祀，以及以前欺负过他们孤儿寡母的仇敌。
他不仅轻松完成了愿望之一，还成为了黑暗派新的大祭祀。
马克·托马斯很聪明，他修改了部分教义，让教徒们依旧以天蛾人教黑暗派示人。
地底溶洞只有他和几个忠心的祭祀能靠近，而且祭祀神灵的活动每次都必须由他主持。
他要严守地下真神的秘密，避免自己被其他人取代。
戴面具的时间越长，他感觉越好，身体逐渐木质化，永远不会生病，不害怕辐射，而且老得很慢，时间似乎都给他开了个方便之门。
他的另一个愿望也达成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活多久，一百年，两百年？哈哈哈哈……
拥有悠长寿命、强大力量和无上权威的大祭祀自然不会亲自上阵捕捉猎物，他很少离开幸运矿洞，反正有的是信徒干活。
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除了几名心腹以外，他不允许任何教徒接近他10米以内。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很久……
矿洞里不见日月，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信徒换了一茬又一茬，坐在大祭祀宝座上的依旧是马克·托马斯。
某一天，一群穿着蓝色连体衣拿着精良枪械的人闯进了幸运矿洞。
和这些人相比，疯癫的教徒们表现得还不如蹩脚的拾荒者。
随着越来越多的教徒被杀死，马克害怕极了。
他的身体只是木质化了，并不是无敌了，挨一枪依旧会很痛。
至于会不会枪被打死，他可不想尝试。
面具此时的影响范围只有一百多米，远远够不着远处的敌人。
在空旷的地方倒是能影响很远，但大祭祀可不想出去和敌人火拼。
他也曾经幻想过自己像故事里的西部牛仔一样枪法神准，百发百中，但现实告诉了他一个道理，“洗洗睡吧，梦里啥都有”。
而且开枪多了手臂会又麻又痛，他讨厌打枪。
没办法，马克·托马斯逃进地底溶洞，向“真神”祈祷，希望“神”能消灭敌人。
这么多年，黑暗教派也曾遇到过实力强劲的敌人，他也曾向神祈祷。
有时候灵，有时候不灵。
灵的时候会有一只长着红色复眼的大蛾子忽然出现在敌人身后，轻松杀死他们，挽救败局。
不灵的时候，则只能靠信徒们拿命填。
而且，不灵的时候居多。
黑暗教派就这么磕磕绊绊地走到了现在。
很幸运，这次灵了……
啪，啪，啪，一团黑雾在矿洞内跳跃瞬移，逐渐深入。
爆豆般的枪声响的正欢，占尽优势的避难所小子们毫无警觉。
啪，黑雾闪现在一个瘦高个背后，黑雾瞬间消散，显现出一只直立的大蛾子，硕大的复眼在昏暗的矿洞中就像两颗圆溜溜的红色灯泡。
瘦高个似有所觉，猛然转身。
砰，噗……
子弹打在大蛾子身上基本无效，卷曲的口器弹射而出，穿透了瘦高个的喉咙。
“救……呃呃……”
瘦高个的皮肤快速失去血色，变得一片灰白，死了。
领队的男人猛然转身，看到那只超出他常识的怪物后，扯着嗓子高喊：“身后，集火，集火！”
避难所小子们立刻转身……
“法克！……这是什么鬼东西？”
有的人尖叫，有的人愣神，也有人毫不迟疑的开枪。
啪，大蛾子在一阵黑雾中消失了，子弹一发都没射中怪物，反而把瘦高个的尸体打得飞起。
大蛾子瞬间出现在女人身后，噗，尖锐的口器刺穿脖颈。
“沃特法克……”
“这边……”
“滚开！”
避难所小子们一片混乱。
“神来惩罚这些罪人了，天蛾人万岁！”
“天蛾人万岁！”
教徒们瞬间疯狂，歇斯底里地一拥而上。
“撤，撤退……”
……
克兰西庄园，主楼三层。
大祭祀站起来，拿着面具背着手在黑暗的房间里徘徊，思考后续怎么办……
幸运矿坑周围捕猎效率越来越低，那附近又兴起了一个掠夺者帮派。
那群穿着红鹰图案皮衣的掠夺者比教徒还疯狂，相当不好惹。
又因为一个多月前被避难所小子们杀了不少信徒，在老家的捕猎效率更差，真神已经不高兴了。
不得已，大祭祀只能亲自出马，带着队伍沿着河一路北上，消灭了在波因特普莱小镇苟延残喘的光明派，干掉了盘踞在克兰西庄园的拾荒者，建立了两个还算不错的新据点，继续捕猎。
马克·托马斯只是个有点小聪明的修理工，既没有军事天赋，也缺乏管理能力。
幸亏信徒们什么都吃，还有红眼天蛾人卵这种高端食材，否则仅仅一个吃饭问题就能难死他。
受低语影响越久，信徒剩下的理智就越少，大约一个月后就会变成只会听令行事的疯子。
祭祀因为面具的“赐福”能多少保留些理智，但也没法像正常人一样思考，所有决策只能由大祭祀来做。
因此他只能开两个分基地，否则就管不过来了。
马克·托马斯坐回白骨王座上收回思绪，戴好面具。
克兰西庄园周边有不缺乏人类，但没有强力的劫掠者团伙，很适合捕猎，“神”赐下的法阵能进行远距离献祭，前一阵的效益相当不错，“神”表示很欣慰。
所以，千万得保住这个庄园，否则他不知道“神”会不会比上次更生气，会不会降下“神罚”。他还不想死。
砰！
一声沉闷的枪声在山坳内回响，大祭祀在房间里也听得明明白白。
即使他的身体大部分都已经木质化，面具下的眼角依旧抽搐了一下。
该死的狙击手又回来了，特么的究竟是谁啊！？
这么多年操控教徒们的生死，大祭祀虽然智慧没什么长进，但沉稳了不少。
他现在坐在结实的主楼里，不会挨枪子，附近还有二十多个“忠诚”的信徒保护。敌人只有2个人，他并不紧张。
砰。又一声枪响。
大祭祀不知道谁或者什么东西被打中了，但他依旧不急，他要判断一下敌人到底有几个人。
没有大祭祀的命令，祭祀也不会让教徒们冲出去。
砰，主楼前小广场上的木柱被打碎了。
大祭祀依旧坐着没动，外面最重要的是广场上用鹿血画的神赐法阵，其他的都不重要。仅凭狙击枪可没法完全破坏法阵。
枪声停了……
……
注1：真事，西弗吉尼亚历史上确实有银桥事件，死了46个人。有兴趣的可以百度，断裂的银桥很久都没有拆，还立了个纪念牌子，调查原因是桥面设计有缺陷。不过现实中塌桥时间是下班高峰期，而不是上班高峰期。
注2：波因特普莱森特（point pleasant，也有用pleasant poin的，都一样），因为译名太长，改了一下。这个镇子现实中也在于西弗吉尼亚，真的有天蛾人雕像和天蛾人博物馆。20世纪下半叶，漂亮国凭借二战战胜国身份和地缘优势获得了工业大发展，滋生了太多吃饱了没事干的闲人。天蛾人、外星人、UFo、大脚怪、超级英雄等等等等，都是那个时代的产物，毕竟历史太短了嘛，只有搞些都市怪谭才能勉强娱乐一下这样子。同样的时代，漂亮国民众中，民间反智主义和阴谋论主义逐渐抬头。
游戏里基本还原了断桥、小镇、博物馆和天蛾人雕像，但都略微缩小了一点。而且b社的故事编剧压根没上心，要不然就是换人了，故事讲得稀烂，怪物和任务机制同样稀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