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听到外头姜曦的声音，赶忙端着个盆出来，姜曦看见里面放着的毛皮衣物，她顺手往林的盆里放了两根皂角。
林拿起来看，问她这是什么。
姜曦解释：“这个搓手和搓衣服，洗的干净。”
林有点一知半解，用一种清澈的眼神看着她。
姜曦叹了口气，带孩子这事任重而道远，她说：“一会我教你。”
进了山凹，扑面而来一股暖风夹杂着硫磺的气息，再往里走身上开始冒汗。
林似乎对周边的蒸汽十分好奇，睁大了眼睛，这里瞅瞅，那边看看。
待走到温泉边，看着上面的热气，她有些害怕的不敢往前。
大概是没见过这种温泉池子，林有些抗拒，不愿意往前走。
姜曦笑着说：“没事的。”，说着她往前走了几步，用手撩起温泉水示范：“你看，一点都不烫。”
看她一点事都没有，林这才试着伸手，刚碰到水，她就瞪大了眼睛，接着又赶忙撩了几下。
兴奋的跟姜曦说：“这个水……这个水……。”
姜曦想她也许不知道怎么表达，她顺嘴说：“热的，热水。”
林脸上肉眼可见的开心。
二人额头被蒸汽熏得都是细密的水珠，姜曦受不了一身黏腻，她跟林说：“跟我来。”
接着往前走了十来米，穿过两块半人高的石头，是一个比方才那个更小的温泉池子，平日里是她用的，严铮和严景安用前面那个大的。
她跟林说：“你用这个先的，我用前面那个。”
都是流动的活水，用哪个池子倒是无所谓。
虽然都是女孩子，但是考虑到林，怕她难为情，还是分开洗比较好。
姜曦又嘱咐了几句让她注意安全，两人这才分开。
忙碌过后，温泉浴无疑是解乏的最佳选择，姜曦趴在水池边的石头上，感觉全身每一处皮肤，每一块肌肉都得到了滋养，她闭上眼睛，难得享受这片刻的松弛感。
不一会，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她这才穿上干净的衣服喊林，听见林说好了，她走过石头。
恰巧看到林在池边搓揉自己的衣服，她很聪明，知道洗衣服要在池子的下游。
听见她的声音，林回头看她
姜曦有些惊讶，没了黑泥，她终于看清了林的长相。
是个很灵秀的姑娘，眉毛弯弯的，有一双跟姜曦一样的杏眼，笑的时候，脸颊边带着两个浅浅的酒窝，额头上硬币大小的粉色伤疤十分醒目。
如果忽略掉她红色的眼睛，这长相看上去算是十分可爱。
姜曦不吝啬的夸赞：“林，你真可爱。”
林有些不好意思，磕巴的说：“小曦……也很可爱。”
姜曦看她徒手洗衣服，拿出皂角给她示范了一番。
看到衣服上起了泡沫，林十分惊奇，姜曦教她说：“林，这是皂角，可以洗衣服、洗头。”
说到洗头，姜曦下意识的看了眼林的头发，她的头发很长，很多都打了结，也许是她不会打理。
姜曦取出一半皂角，递给林：“这个洗头用。”
林接过去，有些不好意思，在姜曦的鼓励下，她跪在池子旁边，自己试着把皂角搓揉出泡沫涂抹在头上，揉一会，再学着姜曦洗衣服的方式把头洗干净。
接着姜曦拿出自己的木梳子，帮林把打结的地方梳开。
开始时，林不太愿意，毕竟有些疼。
最后在姜曦有些微凶的语气下，林委屈巴巴的终于妥协了。
边梳，姜曦边跟林说话，转移她的注意力。
“林，你多大了？”
“我不知道。”
姜曦想，时间太久，可能她自己也不记得。
她又问：“那你来这里过了几个冬天？”
林一本正经的开始算：“五个……还有十二个秋天。”
听到这，姜曦的手顿住，十二个秋天？
\"是树叶变黄的秋天吗？\"她问。
林正想点头，意识到正在梳头，喃喃的说：“是。”
十二个秋天，拍那张照片时林还没有来这里，那说明林现在至少有二十二岁。
起初的惊讶过后，她突然有些难过，难怪林的语言退化那么厉害。
十二年，如果换成自己，能不能活下来都另说。
她打起精神，手上的动作又轻了两分。
梳好头，林终于不再像林子里的野人，看起来白白净净的，只是身上这身毛皮衣实在有些不适合她，还是得尽快教会她做衣服。
看着日头差不多了，姜曦把衣服收拾了，带林回去。
先是在院子外头碰见了正在晾衣服的严景安。
看见姜曦身边白白净净的林，他有些不太适应，搭着衣服眼睛也不看她，嘴里说：“那个，刚才对不起啊。”
林有些惊讶，姜曦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林往前走了两步，对严景安说：“没关系……是我……骗你先。”
她说话依旧不太利索，有些前后语颠倒。
但是严景安听懂了，他看了林一眼，不情愿的说：“那以后，好好相处吧，不许做坏事。”
这句话林听懂了，她郑重的点点头。
严景安被他如此严肃的表情整了个措手不及，他连话都没回，拿着盆大步回了主屋。
林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姜曦，看到姜曦给她竖的大拇指，林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
严铮正在厨房炒菜，姜曦带着林过去的时候，还没张嘴，严铮就赶忙打断了她们：“我知道了，你俩先出去吧，厨房烟气大。”
说着他就把二人推了出去。
晚饭依旧是老三样：荠菜、甜心菜、蒲公英。
满桌子只有林吃的最香，两个男的吃的多是因为要干活，可是也算不上吃的香，只是填饱肚子。
林却把菜吃出了肉香，每一口都吃的极为认真。
姜曦问她：“林，你以前都吃什么啊？”
林嘴里正吃着根薯，闻言用力把根薯咽下去，说：“肉……生肉。”
姜曦不可置信：“生肉？”
林点点头，指着油灯说：“我没有这个。”
姜曦跟她说，这个叫火。
林点点头：“我没有火……吃生肉……嗓子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