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乏了,先回宫了,这餐改日再用吧。”
找到了新的玩具,容齐懒得再在皇后身上浪费时间。
“起驾!”
听到大太监的呼喝声,皇后的心才放回了肚子里,赶快跪在地上恭敬行礼。
“臣妾恭送陛下。”
说完过了几息,皇后见圣驾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不由得又心慌了起来。
皇帝要她宫里的宫女她倒是无所谓的。
毕竟皇帝极为好.色。
登基不过三年,皇帝不仅娶了朝中近半大臣的女儿,承袭了几位皇兄的妻妾,甚至还将妃嫔宫内有点姿色的宫女也都收归己用。
他夜夜宿在不同妃嫔宫里。
可妃嫔少有喜讯,即便有那么一两个才出症状,也因各种各样的事情小产。
其中大多是皇后的手笔。
只有皇后诞下了皇子,并被立为了太子。
皇后后位稳固。
可妃嫔对她多有怨言,许多官员也和宰相渐渐生出嫌隙。
容齐这才能抓住机会算计了宰相的儿子。
宰相如今已经众叛亲离岌岌可危,可皇后没心思去管朝堂上的事。
此刻她脑海里闪过千百思绪,害怕被皇帝发现自己给他下毒的事,更怕被发现她身上星星点点的痕迹。
毕竟皇帝可有几日没在她这里过夜了……
越想越害怕,就在皇后伏在地上的手慢慢攥成拳头的时候,皇帝终于带着笑意缓缓开口。
“皇后养的宫女真是忠心,朕倒是不知,太和殿的地哪里比不上芙蓉殿的地好跪。”
他声音含笑,却让人通体生寒。
听着这拐着弯骂人的话,温诗晴在心里又将容齐的族谱问候了一遍。
【好跪个屁!你要是好奇,不如你也来跪跪!】
听着她的暴躁心声,容齐笑声越发沉闷低哑。
他当然跪过。
别说太和殿和芙蓉殿这两处历代皇帝皇后的居所,宫内所有嫔妃的殿门,甚至就连有权势的太监宫女的门前,他全都跪过。
还未被送去为质之前他为求温饱,为质回国之后,为了降低对方防御,他更是卑躬屈膝百般示弱!
想起那些屈辱的曾经,容齐突然冒出一个危险的想法——要不让这小家伙在自己跪过的地方全都跪一遍?
他看倒是这小家伙对其他宫殿的地砖质感很好奇。
瞬间仿佛一条冰冷的蛇沿着自己的脊背环爬缠上,温诗晴感觉到一阵恶寒。
灵物对于危险有天生的感应警觉,她赶快起身恭敬地低头跟在皇帝的圣驾尾端。
不等容齐开口,他身边的大太监已经睨了温诗晴一眼。
“还不来圣上跟前候着?再多拖延。小心打断你的腿!”
【吼个屁!没鸟的东西,你最好睡觉也睁着眼睛,小心我哪天我噶了你!】
温诗晴心里重拳出击,表面唯唯诺诺。
天寒地冻。
温诗晴一路沉默地跟着圣驾走到太和殿门外,刚准备跟着皇帝走进太和殿,却被全副武装的带刀侍卫挡在门外。
隔着三五个身位的距离都能感觉得到太和殿内铺面的暖风,温诗晴泪眼婆娑地看着那道停驻在门口的身影,开口的声音都带着哭腔。
“陛下,冷……”
温诗晴我见犹怜梨花带雨的模样让御前带刀侍卫都心软了一下。
然而容齐却听到了她心里疯狂地mmp。
【狗东西,不懂怜香惜玉是吧,你晃晃悠悠做轿子,爹辛辛苦苦迈步子也就算了,现在都到门口了,你在里面暖暖呼呼生炉子,还让爹在外面呵赤呵赤跑步子?】
容齐挑眉。
他这一路晃得困了,只是习惯性地直接走进太和殿,全然忘了身后还有一个小家伙跟着,才让温诗晴被带刀侍卫拦下了。
原本他是想开口让带刀侍卫退下的,但现在他悟了。
这小家伙想的对,天冷跑跑步不就暖和了?
自己以前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
满手的冻疮,彻骨的严寒。
就算登基三年至今,每逢冬日他若护理不周,指节仍觉钻心的痒。
他受的,别人如何受不得,这天下人如何受不得?
“冷?冷就去绕着太和殿跑三圈。”
不要走。
你跑起来啊!
容齐语调懒洋洋的,回首望来,侧脸像是温润如玉的贵公子,亦或是半睡半醒中被主人唤了,懒得回应只摇摇尾巴的波斯猫。
可这副尊容落在温诗晴眼里,就像是穷凶极恶的厉鬼。
太和殿占地三亩三。
换算成现代的计算方式来说,长四十余米,宽五十余米。
家人们,咱们就是说,除了学校,哪个好人家会让孩子跑八百啊!
温诗晴生气,但还得跑。
“谢主隆恩。”
【我谢谢你八辈祖宗!】
容齐原本迈步的脚一顿,转身靠在殿门上,睨着温诗晴的眼里沁满了笑意。
“李贵,去,跟着她一起跑,免得她偷懒。”
被点名的大太监肥硕的身体抖了三抖,愣是让温诗晴看出了波浪感!
他的绝望呼之欲出,然抬头望见皇上脸上浅淡的笑意,李贵顿时将求饶的话都吞进了肚子里。
李贵永远也忘不了皇帝上一次笑的时候。
那时他笑着阉了自己……
刻在骨子里的恐惧宛如虫蚁密密麻麻爬布周身,李贵不敢拖延,拎小鸡子一样拽着温诗晴的后颈拔腿就跑!
温诗晴被拽的一个趔撅险些后脑着地当场去世。
好在李贵实在是体力不行,没跑出去五十米就呼哧带喘减慢了速度,根本顾不上温诗晴了。
身后的目光如影随形,温诗晴回头望去,见容齐脸上虽挂着浅淡的笑意,但身影半隐在宫殿漆黑的阴影里,宛如一半被深渊吞没,永不见天日。
冬日的空气灌进肺腔里,扎的温诗晴红了眼睛。
视线模糊了几分,温诗晴只能模模糊糊看到风吹起容齐鬓边的碎发,明黄色的黄袍风中猎猎,显得他越发消瘦孤独,摇摇欲坠的清浅身影像是下一秒就会被轻风撕裂。
一瞬间,温诗晴脑子里只想起那几个常用来形容帝王的字——高处不胜寒。
温诗晴一时失神,险些被李贵绊倒。
八百米对于温诗晴而言当然不算什么,但李贵显然不是。
才跑到太和殿后面,半圈还没到,李贵就双膝一软直接跪在地上!
原本他也是意气风发的少年,身为工部侍郎的嫡子,他进宫成为太子伴读后性子更是狂傲孤高。
封建王朝等级制度是森严,但背后的权势才是真正支撑他们高低的柱子。
世家大族欺压皇权之事并不少见。
宰相权倾朝野,所以宰相之女当然是皇后,皇后所出自然是太子。
而宫女所出的容齐不过是他们的娱乐玩具罢了。
为了讨好那时的太子,李贵曾打断容齐的腿,让他跪在地上一圈圈的爬。
他们几个臣下之子轮流骑在容齐这个最卑微的皇子背上,指使容齐吃马槽里的草料,让他像马一样用舌头舔水,甚至尿在他身上。
皇宫内的一切皇帝自然都知道,只不过宰相势大,皇帝的皇子皇女双手之数,他实在不需要为了一个没有母族支撑的皇子和宰相翻脸。
在这吃人的皇宫里,弱小就是原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