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桃花镇酒肆的时候,李天琪发现他的第二张告示,比上一次更加恶毒。秘书大人公然翻脸,并没有把他李天琪放在心上。
秘书大人背约,这也在他李天琪的预料之中。秘书大人对他李天琪下手事小,结节村有三千多口乡亲,秘书大人一定也不会放过。
李天琪要寻找高谋子复仇,不得不暂时停下来。当前最重要的,就是保护结节村人不受伤害。他改变了行动方案,单人独骑,就向槐花庄园走去。
在这个时候,史虎森鬼使神差地误入槐花庄园。无论他想干什么,李天琪都要设法封住槐花庄园,把他们暂时困在庄园里。
鬼剑涧一战,李天琪轻松打掉了高啸林群伙的两千人马。窝居在槐花庄园里的高啸林群伙,如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
李天琪断定,高啸林群伙,若是看见了李天琪本人,必不敢出战。
李天琪一人一马,冒着巨大的风险,出现在槐花庄园的道路上。
万一有群伙开枪,杀死他李天琪,这也是无奈。死了李天琪,但愿秘书大人不再追究,他会放过龚家三千多口老弱妇孺。这也是无奈中的最佳选择。
槐花庄园里的群伙,果然没有开枪。李天琪觉得计成。高啸林群伙以为,李天琪敢于在槐花庄园外直面相对,并不设防,一定是有埋伏,他们不会上当。
李天琪观察到史虎森诡道,攀爬在庄园东北角的后墙上,他的心里真懊悔。他没有想到这一层,史虎森与高啸林不和。在危险的时候,史虎森在槐花庄园里,站不住脚。
史虎森逃离槐花庄园,李天琪追击的动作不能太大。他如果追的过猛,必然引起墙头上窥探的群伙的注意,露出破绽。让群伙猜出他李天琪,正在使空城计。那就很糟糕。
李天琪做巡视的模样,沿着槐花庄园的围墙外,让胯下的座骑踏着碎步,向槐花庄园的东北角走去。
非常糟糕,史虎森很快,眨眼的功夫,便窜进前面的小树林子里。李天琪担心墙头上的群伙生疑,不敢猛追。只好佯装没有看见,转过围墙,策马向西。
李天琪绕树林子的侧面,槐花庄园里的群伙,也看不见他李天琪了,他这才拍马疾驰。
史虎森必是逃之夭夭,李天琪已经无心去追史虎森。他加快马速,便急匆匆地向结节村子奔去。
李天琪的所有活动,都没有逃过墙头上群伙的眼睛。有群伙向高啸林报告说:
“没有看见伏兵,就是李天琪一人一马,围着院墙转。”
高啸林紧张地听完报告,皱着的眉头舒展了,他胸有成竹地说:
“小心,李天琪这是在钓鱼,故意让我看见他是一个人。我才不会上勾,谁都不要理他,一天一夜都不要出门,我看他李天琪有什么办法。”
高啸林以为,他坚守不出,他李天琪就没有丝毫的办法。
李天琪离开了槐花庄园,寻着小路,尽快地赶到结节村。他再隐藏自己,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中午的时候,他就到了结节村。李天琪直奔祠堂,叫人唤来龚鹞子他们,紧急商议,龚家人们的出路。
龚家人听说李天琪回来了,很快就聚拢到祠堂里。
自从龚家的掌门人,龚常殁了以后,李天琪便悄悄地进入到他们的心里,成了龚家人依赖的灵魂。
日久不见李天琪,龚家人的心里都没有底。有人瞒怨说:
“这么久了,你也不说回来看看,大家的心里,都是空落落的。”
李天琪难以启齿,到处都有告示追捕他,他李天琪就是逃犯。他不想让龚家人受到连累,不能回结节村。他说:
“龚家李家是一家,我就在你们左右,不用担心。”
李天琪遭到官家追捕,是逃犯。龚家人心知肚明,他们都不怕连累。有明白人不悦,便把话挑明了,他说:
“天琪,你并没有连累纪家,他们不是也把纪家灭门了。他们追杀你李天琪,也会杀死我们龚家,你不用到处流浪了,回来就和龚家一起,要死一起死。”
他们三家人共命运,同生死,明眼人的心里都知道。
这一番话,让李天琪心里感动。可是眼下,秘书大人反目,危险就在眼前。李天琪说:
“我们不能等死,得想办法和他们抗争。”
抗争就是防守,他们已经尽其所能,在村子外边设障,能挡得住一时,不能挡住一世。龚家人要活命,除了抗争,还得劳动生活,这也不是最终的解决办法。
大家不由得低垂着头,都知道,三千龚家人,精壮不过三百多,高啸林一伙,就有宅兵过万。龚家人长期抵抗,明摆着无能为力。
龚家人都是义军之后,勇猛彪悍,血管里流淌着仗义的血。为了忠诚,他们不惜冲锋陷阵,面对死亡。龚鹞子不屑地说:
“让他们来吧,拼死一个够本,拼死两个赚一个。有什么担心的,杀就是了。”
李家,纪家那血淋淋的场面,历历在目,李天琪不能这这种惨剧,再出现在龚家人的身上。他说:
“我从京都回来的时候,看见了一个地方,叫宜存沃,听地名,这个地方就吉利。我想把老弱妇孺,先转移过去,村子由精壮的人守着,最后再说离开。”
龚家人都不语了,他们在这块土地上出力流汗,辛苦建立的家园,谁也舍不得离开。
可是,他们分明知道,就凭龚家一己之力,无法抵御强大的秘书大人。秘书大人可是窃取举国之力,来迫害他们龚家。
龚玲子也不想走,她实在忍不住了,她说:
“这还有没有天理了,他们杀了纪家,再杀李家,也没有人看见,却是追着没有杀人的李天琪,我真咽不下去这一口气。”
要保护龚家人的老弱妇孺,事关迁徙。龚玲子却把注意力,引到他李天琪的身上。李天琪不想改变话题,他说:
“现在已经危在旦夕,先说什么时候让村人们都准备搬家吧。”
村人迁徙,谈何容易。大家扶老携幼,远行千里。若是迁徙中途,遭到歹徒的袭击,大家措手不及,损失会更大。
龚家人都沉着脸,极为不满。他们都不愿意到什么宜存沃去。有年长的人,出来说话了。他说:
“天琪,你的这个办法太过草率。那么远,搬家不容易。”
老人的意见,理应斟酌。李天琪连想都不想,他笑着说:
“爷爷,您老人家留下。大家都回去准备吧,搬家不必背着人,声势张罗的越大越好。”
李天琪又留下年长的龚家人。他这才把自己的意图告诉大家。
龚家人迁徙,这是李天琪的一个套路,本意是让对手知道,龚家人逃了。李天琪再也没有藏身的地方了。
在此期间,李天琪会出现在界石城里,把对手的注意力,吸引到他的身上。对手追杀的目标,是他李天琪,并不是龚家的族人。
龚家人知道了李天琪的设计,都回去默默地准备了。
龚玲子心里不顺,她就是想不通。李家,纪家的人,死了那么多,至今也没有什么告示,去捉拿凶手。就是死死地追捕李天琪。她气愤地说:
“我到京都告他们去。”
李天琪看着龚玲子,他苦笑着说:
“你不去还好,龚家人在暗处,还有机会逃亡。你这一告,不是把龚家人给告到明处了吗,到那个时候,龚家人就是想逃也没地方逃了。”
在秘书大人的手中,一本账,两种解释。官家在明面上,他李天琪私自调兵,就通缉他,追捕他,杀死他。
李家和纪家,被人灭门。是史虎森他们干的,他们是黑道,在暗处,不是官家。
灭门惨案,官家没有看见,民不追,官不纠。史虎森他们的账,与官家没有什么事。史虎森在暗处,高啸林也在暗处。他们都不是官家的人。
龚玲子哭了,她实在没办法理解,她哭着说:
“天琪哥,你说这就没有讲理的地方了。”
李天琪揽住龚玲子的肩膀,安慰她说:
“你看看,那么多的大帅,他们都在打仗。谁胜了,谁就有道理。道理都在枪杆子里。你觉得不平,你痛苦,你哭,最终伤害的就是你自己。”
龚玲子感到失落,她无力地倒在李天琪的怀里,她无奈地说:
“照你这么说,我们的手中没有枪杆子,就只有让他们任意杀戮,只有逃亡的份了。”
李天琪从来都没有想过,拉起队伍,去和他们对抗。他的心里,只有保护住三家人的信物,不让歹徒们抢了去,就算完成了爷爷们的心愿。他说:
“我们不想抢占地盘,不用攻城掠地。要那种枪杆子干什么。”
龚玲子转正身子,仰头看着李天琪,她说:
“天琪哥,咱们也拉起队伍,我要杀了他们,给爷爷和老爸报仇。”
何止爷爷和龚常,他们三家人,被史虎森他们无故杀死了成百上千。这仇必须得报。李天琪说:
“我们还有我们的使命,不能只想着拉队伍复仇。”
龚玲子一愣,她感到自己感情用事,忘了他们三家人,共同守望着的忠诚。她不好意思地说:
“天琪哥,是我气昏了头。我这心里,就像压着一块大石头,让人喘不过气来,难受啊!”
李天琪抱紧了她,轻轻地地她的额头上吻了一下,他说:
“妹妹忍住,熬过去。杀我们人的,他一个也逃不了,我就是追到阴曹地府里,也得把他们杀了。”
听了李天琪的一番话,龚玲子觉得解气,她压抑的情绪稍有缓解。她希望有朝一日,天琪哥能手刃这一帮混蛋,为家人复仇。
龚玲子向李天琪靠近,踮起脚尖,深情地看着他说:
“玲子像是在做梦,今天见了你,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你了。”
第二张告示的内容太狠,官府里的官兵,都有权取了李天琪的项上人头。李天琪的周围,尽是杀机。
的确,李天琪在外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会遭人暗算。他是行走在刀尖上。龚玲子的担心,让李天琪心动,他捧住龚玲子的脸,吻着她说:
“妹妹莫担心,他们还没有这个本事,轻易地拿去我的项上人头。”
龚玲子的眼泪掉下来了,她双手勾住李天琪的脖颈,深深地亲着李天琪,她嘟囔着说:
“是的,没有人能动我的丈夫一根汗毛。玲子要化在天琪哥的身上,和你共同对付他们。”
他们就这样亲着,相拥着,回到龚玲子的闺房。
回到了结节村,龚玲子和龚家人,给了李天琪无尽的力量。李天琪倍感精神。
天还不亮,李天琪就离开龚玲子。他先来到界石城外,在那片小树林里,坐下来休息。
高谋子若是知道,他的通缉令撤销,一定会回到界石城里。
糖包子吃掉了高家的产业,她势必会做好防范,不让高谋子夺回他自己的家产。
高谋子必须隐藏身份,带人来界石城,偷袭糖包子他们。
可是,李天琪就是想不明白,史虎森到槐花庄园,是去通知高谋子,他的通缉令已经被解除。还是过去打探高谋子的下落。
不管怎么说,史虎森这种行为,都有点奇怪。仿佛他们又要和好了一样。
李天琪不知道糖包子需要高谋子帮手,救治二次元空间的史豹踪。
无论他们有什么变化,高谋子都会来界石城。
李天琪要在高谋子进入界石城以前,将他捉住,带到草料场。用他高谋子的人头,祭奠龚忠。
高家豪宅通往城外的这一个出口,在假坟墓里。按理说,高谋子在这里杀了纪金枝,已经被龚鹞子发现,他不会再来。
李天琪还是把假坟扒了,让洞口裸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断了他高谋子的念想。
扒完假坟以后,李天琪在裸露的洞口周围,插上了纪字令旗。这虽然是个虚招,兵法中的虚虚实实,也够他高谋子琢磨一阵子。
做完这些,李天琪又策马上山,他到了李家宅院的后山上。不管有路没有路,在所有走人的地方,都插上了李字令旗。
对高谋子来说,想进界石城,唯有界石城的大门一条路了。
李天琪只有一个人,他便可以在界石城外的大道上,守株待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