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点名，让江沉瑜有些语塞，朝堂上所说的话，自是比现在要缓和许多。
但也足以叫人脸上无光。
高启明看江沉瑜的脸色，便知那些话不是什么好听的。
故意虎着脸追问道：
“怎么，可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
实际上，心中了若指掌，面对江沉瑜这为难的模样，更是痛快了些。
这伯爵府就是个虎狼窝，好好地姐姐嫁进去，未得照拂也就罢了。
连带着两个孩子，都没有悉心照料。这江远山可真是个狠毒之人，为了银子竟然算计亲生儿孙。
“倒也不是。”
江沉瑜看着老伯爷的脸色，支支吾吾地回复。
“沉瑜，你素来是个正直的孩子，不擅撒谎。若是有什么，直言便可。”
王氏也帮腔道。
这番话下来，江沉瑜有些得意，自己能在朝堂走动，而大房要知晓这些消息，只能通过自己。
遂也不顾江兴安与卫氏的神色，直接开口说了起来。
……
他说得十分清楚，伯爵府的人面色也越加黑沉。
“沉瑜是个好孩子，这样的事情，记得清清楚楚。”
高启明笑眯眯地说着，顺势看了一眼老伯爷。
“事情都到如今这个地步了，不知姐夫想要如何处理？”
老伯爷原想着，江家大房对朝中不了解，高家也不通律法，可以糊弄过去。
可现在事情显然超出了他可以掌控的范围，心中也有些恼火。
王氏一个妇道人家，江采萍也不过是个女儿家，江沉景也没有个亲生骨肉，何苦要争这一场。
但面对高家人，却没法子将这个话宣之于口，面上扯出些笑意。
“既然如此，不如将嫁妆一分为二……”
只是这话还没说完，高伯恩便转头望向秦太夫人，笑着问道：
“算来太夫人也应当尊姑母一声并姐姐，若是嫁妆上有些乏力，分一分也未尝不可。”
这话可就说得有些欺负人了，秦太夫人尽可能让自己保持得体的笑容。
“舅少爷说哪里话，姐姐的嫁妆，怎么也是我一个继室应当肖想的。”
“秦家纵然不如高家富庶，这点规矩还是懂的。”
“哦？既如此，不知姑父想要将这个嫁妆一分为二作何用？”
秦太夫人的拒绝，叫老伯爷接下来的话，不好继续。按理江兴安应当唤高氏一声母亲，可他在自家母亲面前，哪里好意思张口要，尤其是母亲都拒绝了。
儿子没脸要，更遑论儿媳、孙儿之类的。
“姐夫，看来孩子们都是懂事的，不属于自己的，都不拿。”
高启明笑眯眯看着老伯爷。
妻儿都是如此反应，他一时到不知如何将这一半嫁妆拿到手。
可伯爵府的情况，江兴安、江沉瑜不懂，他却是知道的，府中绝大多数的开支，都依靠于高氏的嫁妆。
“既然如此，那便整理一下，择日将东西送过去。”
见争不过，老伯爷便想要行“拖”字诀，高启明装作不懂他的意图，问道：
“为何要择日？”
“毕竟你姐姐嫁妆众多，许久不成清点，嫁妆单子都不知搁在何处，切得寻一寻！”
“若是为此，姑父倒不用烦扰，当初家中也将单子备了份。”
高伯恩说着，便将袖中的嫁妆单子拿了出来，却没有递过去，而是顺势展开。
其中最为震撼的便是李惜霜，她的嫁妆已经是京城中佼佼者，再就是孟家给孟青准备的那些，那一日归还时，她也有些咂舌。
可这些都比不上眼前的这一张，如此她便能理解，为何秦太夫人与卫氏要霸着了。
卫氏早就在秦太夫人那里，看到过，此刻倒也算是平和。
而江沉瑜和江兴安却是第一次见着高氏的嫁妆单子，没想到府中竟然还有这么多东西在。
心中隐约对秦太夫人生出了不满。
这应当就是：不患贫而患不均吧。
高伯恩这一出打了伯爵府一个措手不及，这下连带着“拖”的法子也行不通了。
高启明更是笑得明媚。
“左右今日也无甚大事，干脆便盯着把事情办了吧。”
孟青觉得高家叔侄真的是妙人，所以高家生意能做大做强是有道理的，听高伯恩所言，他大哥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兴文媳妇、青丫头，你们今日没事吧？”
还不等伯爵府那边回话，高启明又转头问向王氏婆媳两。
老伯爷看高启明问王氏，希望对方可以懂事些，说今日有事。
可他注定要失望，应该帮谁，王氏再清楚不过，遂笑着应下了。
“长辈有事，做晚辈的，再大的事都是小事。”
最后一丝希望告破，老伯爷连面子功夫也不屑做了，当即站起身说道：
“既然都订下了，我还有事，便不陪着了。”
“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说罢，就甩手离去，那脸上的怒意，十分明显。
秦太夫人对老伯爷这样的做法，有些不赞同。到底高家也是高氏的娘家人，徒留自己和江兴安一家在这里是怎么回事！！
“如此，太夫人，麻烦了。”
高伯恩也不客气，转头就对着秦太夫人行以谢礼，这倒是将她架了起来。
别无他法，秦太夫人只能叫卫氏与自己一同去后院清点。
“母亲，当真要将东西都拿出去？”
看这架势，嫁妆是保不住了，卫氏却还有些不甘心，问了一嘴。
“难道你还有别的法子？”
“如今老伯爷都松口了，我们又能如何！”
因着生气，秦太夫人连称呼都疏离不少。
“那嫁妆单子在我梳妆奁的最底层，你与嬷嬷去拿了回来，再去库房一一清点出来吧。”
她深吸一口气，也知对着卫氏发火是徒劳的。
便缓和了片刻，指挥着。
“我还得去寻一趟老伯爷，还有部分在他的私库之中。”
卫氏有些不愿意，却也别无他法。
卫氏思虑的是，自己去清点假装，若到时候库房有些对不上，自己就要担责。
此刻有些懊恼，早知方才便叫着李惜霜一起，也能省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