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沐阳来时,纵然心底忐忑,却也有些期盼,眉宇间皆是兴奋;
可离开时,脸上虽有笑意,却十分勉强,眼角眉梢都透着失落。
荷香与山蓝守在门口,自然也听到了孟青的话。
待送走后,两人再回到孟青身边,都有些踌躇。
“若是有话,便问吧。”
这荷香一向跳脱,藏不住事情也就罢了。
今日连带着山蓝,也是如此。
看来,看来还是需要重视一下。
“少奶奶,这……他会不会不与咱们做生意了?”
最后还是山蓝壮着胆子开口。
孟青还以为她是要问问,自己和郭沐阳的事,没想到,竟然是问这……
这丫头莫不也是个财迷不成?
可她一脸担忧,不似作伪。
遂开口道:“不会,他不是那种人。”
孟青与郭沐阳相识不算久,就冲着郭员外那骨子抠门的劲儿和郭沐阳这醉心经商的性子。
便十分笃定他不会放弃这门生意。
“姑娘,其实郭公子,也不错。”
荷香小声说了一句。
孟青微微蹙眉,这话是何意?荷香不是这么拎不清的人。
“何意?”
荷香并未因孟青语气中的不悦,而不谈这个话题。
“姑娘年华大好,总不能真就守着财神爷吧。”
“财神爷”是孟青与荷香的默契,也是因着山蓝在场,她才如此。到底这话于理不合,不能平白连累了姑娘。
孟青知晓,她这是真心为自己考虑。
“荷香,郭公子于我,不过是朋友。”
孟青很是认真的一句话,叫荷香听明白了。
“是荷香糊涂了。”
山蓝还未明白谁是财神爷,可荷香就明白了,眸中迷茫得很。
自无为子那日故意一言,江远山已经好几日不得安眠。
加急着人去白云观请乾元真人,对方却说,紫罗这肚子里并非什么邪祟,想来府中也并无异常,叫他无需担心。
实际上,乾元真人早就从王氏与孟青那里了解到,这老伯爷与太夫人心中有鬼。
不愿再与之多有牵扯。
得知紫罗肚子里的孩子,并非什么灾星,江远山当即明白,那道士所言皆是有人谋划。
尤其是秦太夫人循着线索,查到了抱月楼。
安宁长公主金尊玉贵,定然不会对自家的事情有什么心思。
而府中与抱月楼有牵扯的,只有梦蝶了。
而李惜霜之言,也间接证明了,此事或与梦蝶脱不开关系。
只是,去得太晚,不曾寻到无为子,自然也就没法对峙。
梦蝶也是个聪明人,既然没有拿到切实的把柄,只要自己不承认。
就凭借着自己抱月楼的出身,自然也就无性命之忧。
只是,老伯爷在问话时,说到“冤魂”之时,神色有异,这叫她也留心了些许。
在梦蝶下去后,秦太夫人才与老伯爷说起,最初那无为子是打算三日之后,便不再来府中的。
“或许,他一开始算计的便只是紫罗肚子里的孩子,若能借此叫我们厌恶了沉瑜媳妇,便最好不过。”
“只是没想到,中间出岔岔子,无为子又回来了。”
老伯爷听了老妻的话,心中也有隐隐有了别的猜想。
“你说,是大房那边生疑?”
秦太夫人不语,只直直看向老伯爷,答案十分明朗。
可也就是这个认知,叫老伯爷端着茶盏的手,颤了颤,险些烫到自己。
秦太夫人亲自起身,去给老伯爷擦干手。
却叫他反手握住,随即又盯着她。
“倒也不必忧心,瞧着那日的动静,她们也没甚证据,只是打草惊蛇而已。”
“那件事,知晓的人,可处理干净了?”
老伯爷说到这里时,眸中阴狠,杀意极为明显。
“放心吧,哥哥早就处理干净了。”
老伯爷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自然也就没有察觉,秦太夫人说这话时,闪烁的眸光。
事实上,秦家那边从未将知情人处理干净,而是紧紧捏在手中,要将其作为控制老伯爷的最后一步棋。
若是有朝一日,需要他出力,那这些便是拿捏他最好的东西。
只是秦太夫人不能说,也不敢说。
她不能看着自己的娘家与枕边人撕破脸。
况且,秦家的势力哪里是大房那些妇道人家可以碰的。
在江远山沉浸在秦太夫人所编织的谎言之中时,孟青和王氏已经查到了江兴文那件事的眉目。
那余嬷嬷被秦家家主即秦太夫人的兄长,关在云州的某一处庄子上。
但消息真假,尚未核实。再者,若是贸然闯入秦家的庄子,强行带出余嬷嬷,那才是真的打草惊蛇。
王氏最终还是妥协了,请程云凛派遣手下的好手走一趟,打探虚实。
王氏娘家那边,也派了些人手过来,用行动表明对她决定的支持。
也找到了三四个旧时江兴文院子里的下人,悄悄送了过来。
孟青与王氏细细问过,其中有一名小厮,声称亲眼瞧见秦太夫人身边的嬷嬷,与郎中交代过换药。
只是当时,大老爷身故,又是太夫人掌权,便不敢出声。
说到此处的时候,也哽咽了不少。
毕竟江兴文是个极好的主子,王氏也待人和善。
彼时的伯爵府,人人都羡慕在他们手下当差的下人。
当初那位江兴安没能请来的太医,如今倒是还在太医院处。
只是他为人颇为古板,鲜少出门。
而王氏因着江兴文身故,沉浸于悲伤中,未曾怀疑伯爵府,便也没有寻其求证。
这次,还是托了长公主的关系,才寻到他,在过往的日志中翻查,江兴安从来不曾寻过他。
值得一提的是,程云凛受江家大房所托,于云州探查时,顺带还寻到了当年的郎中。
这些都是秦家准备用来控制江家的把柄。
只是如今却成了江家大房力争伯爵府的证据。
这一切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好,只是差一个契机。
一个可以名正言顺,将证人带到堂前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