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两年前，沈思行微微一愣。
乔研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自顾自的说道：“她出门从不做计划，那还是她第一次出去，还跑那么远！后来我听说她兴冲冲跑去救人，结果反而自己进去医院，我简直要笑死…”
“不过幸好遇到你。”
乔研话匣子打开，说到最后，已经很是熟络的样子拍了拍沈思行的肩膀。
“其实我两年前就听过你的名字了，而且…哎呀，坦白告诉你吧！我还偷偷上网查了查你的资料呢。”
乔研看沈思行的脸由单纯倾听，再到回忆，最后变为震惊，有些不好意思。
赧然道：“我也是…担心清清，她大大咧咧的，我这不是不放心嘛，再说了！叫她带你去夜游日月山的主意还是我出的呢。”
“是你？”
沈思行面色复杂。
他一直以为夏清所谓的带自己去夜游日月山，只是一种与众不同的吸引手段。
只是阅男无数后根据经验得出的新鲜花样而已。
“是啊，清清就是个木头，她哪能想出我这些？怎么了？难道不感动吗？”
沈思行脸色黑了黑，“感动…”
“对嘛！”乔研满意点头。
“然后呢？”
也许是和自己分析推理出的那个虚影相差太大，沈思行忍不住继续追问。
“然后？然后也没什么了啊。”
乔研的酒劲儿已经上来，就算系着安全带，看起来还是四仰八叉的。
“哦对了！还有！她还想给你送礼物来着！”
“礼物？”
“对啊！”乔研眼神迷离，但却越说越兴奋。
“回礼嘛！她真是傻，像你这样的怎么会缺东西呢？说不定你想要的，她根本就买不起呢？”
沈思行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在他的人生当中，从未收过单纯的礼物。
越是单纯的，往往就是越贵的。
沈思行放在腿上的手指不自觉轻点着腿，乔研则是继续道。
“所以好像她是想送你一根笔来着…毕竟你是律师嘛。但是后来…后来…”
乔研说着，手机亮了两下，注意力顿时被手机上的内容吸引，声音逐渐小了下来。
沈思行则是在听到笔的时候，脑海中忽的想起那根曾被人嗤之以鼻摔在桌面上的钢笔。
“你…知不知道她有一根白色的钢笔，那个好像…对她来说特别重要。”
沈思行踌躇着还是问出口。
一旁的乔研先是对着手机柳眉倒竖，后来好像看到什么，扑哧一声笑出来。
听到沈思行的问题，脸色变得正经一些。
沉声道：“我知道啊，那是她奶奶送给她的。”
轻点击腿面的手指顿时停住，沈思行讷讷重复：“她的奶奶吗？”
“嗯，她刚上大学的时候，她奶奶就查出来肺癌，可是那个时候正是用钱的时候。”
“她奶奶就没有告诉她，也没去治病，用剩下的钱去买那根笔，就因为清清曾经顺嘴说过一句她好羡慕别人收到那样的升学礼…”
“后来…清清走到哪里都会带着那根笔，也再也没有提过任何关于礼物这方面的事。”
“虽然她不说，但我知道她肯定放不下那件事。”
“她一直觉得如果她当初没有说出她的需求，说不定她奶奶就会好好治病，我知道的，她一直觉得是自己太多要求…”
沈思行的手不断捏紧，眼神晦暗。
“那…她的父母呢”沈思行嗓音有些沙哑。
“欸！你千万别在她面前提起父母！”乔研双眼圆睁。
见沈思行不解，乔研道：“其实关于她父母，我也不知道，我也从没有见过，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就已经和奶奶一起生活了。”
“有时候提起来，她就沉着脸，也不说话，哎呀，反正你别提就行。”
乔研的话还在继续。
“所以咯，她奶奶离世后，她唯一的精神支柱只剩那根笔了。”
“刚开始，我还会在她过生日的时候问她想要什么，后来我也就不问了，给什么，她就要什么。”
“哎，搞得每年她过生日，我比她都要重视！”
车拐过一个弯后，来到一个小区门口停下。
乔研看了眼外面，确定是自己的住址后，开始解开自己的安全带。
“今天真是谢谢你了！虽然…清清说你们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但…我觉得你人还不错。”
沈思行的脸色已经差的极点，特别是在听到两人并不是一个世界这句话。
沉声说了句再见，就见一个穿着t恤短裤的男人已经等在大门口。
两人一见面，乔研就一个拳头挥在男人身上，然后男人边揉边笑着讨饶。
很快两个人就笑成一团，朝着自己挥了挥手。
两个快乐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黑夜中。
沈思行沉默坐着，身形僵硬，半晌，将车窗打开。
夹杂着热气的晚风吹进，他终于回神。
沉着脸，掏出手机，在一众工作的聊天头像中，不断向下滑着。
终于，在很下面的地方，出现一个可爱的动漫头像。
点开聊天框，上面分别是一个请求通过好友的申请，还有两年前那个红色感叹号。
沈思行说不出自己现在的心情。
谭娜在飞机上说的和那些话，和两年前包房里那些嘲笑这根笔的公子哥儿们的话语，一句一句，在这时清晰的浮上心头。
他看着那个头像，忽生出一丝侥幸。
侥幸两年前夏清并未听到…更加不堪入耳的话。
思索良久，他再次点开那个好友申请。
缓缓地、一字一句地答道。
【对于娜娜的事，我很抱歉。】
申请发过，沈思行定定地看着屏幕，直到黑屏。
屏幕上映出沈思行僵硬的表情，须臾，沈思行将手机放在一边。
缓声、又充满疲惫的对前面说出一句：“回去吧。”
*
夏清刚冲过澡，就收到乔研一大串信息轰炸。
打开聊天，里面是一个接一个的小视频。
画面内容是乔研家，一身居家服的乔研对着面前突如其来的玫瑰和钻戒哭的泣不成声。
宋怀声听见声音，也将身体凑了过来。
看了会笑着调侃，“准备了一下午的惊喜，最后还是一束玫瑰。”
夏清看着视频里乔研又哭又笑，脸上泛起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