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贺修钧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曲雅脸上的血色彻底完全褪去。
“修钧哥哥,我,我……”
“你是不是将东西都给卖了?你可知道,那些东西对我有多重要?你怎么如此不知礼数!”
贺修钧的眼里还是忍不住多了几分厌恶。
被指责了,曲雅心有不服:“我也不是故意的,若非你偌大的将军府连我一个女人都养不起,我何至于要变卖你的东西。”
“贺修钧,我本来嫁入皇室都不难,可这一切都被你毁了。”
“是你将我变成这个样子的,你何来的资格质问我?”
贺修钧的脸色又阴沉了下去。
“所以,你觉得是我连累了你,你压根就没想嫁给我?”
“当然了!你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有些气话,就被曲雅这样不经过脑子给说出来。
“大小姐!”
素梅几人都要急死了。
她们现在在将军府要仰仗姑爷,大小姐惹怒他有什么好处呢?
话说出来之后,曲雅也猛地意识到错误了。
她赶紧改口:“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但贺修钧整个人已有些癫狂。
他再次用力甩开她的手,神色既不敢相信又有些崩溃:“这才是你的真实想法对吧?你从未想过嫁给我!”
“那时我还未被罢官,前途还不错,你与我亲近,不过是想吊着我。”
“怪不得我打算上门提亲,但每一次你都有借口阻拦。”
“我母亲与你父母提起结为亲家,他们也总是兴致不高的样子。”
“原来,你们只是把我当做你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你真正想嫁的,是身份更尊贵的人吧!”
贺修钧咬牙切齿:“你若真正对我一片真心,死心塌地,不该是这个表现的。”
“错了,错了,全都错了……”
他捂着头,疯狂地自言自语。
前世,曲雅死得早,他对她的印象只存留在她明媚张扬的性子上。
曲锦书与她完全不一样,她敢想敢要,能骄傲大方,也能粘着他,会向他撒娇。
而曲锦书,她想得到的每一样东西,都只会自己小心翼翼去算计,她从不依赖于他。
她是他见过,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如此攻于心计之人。
这样他不得不怀疑,她是不是连自己的枕边人也要算计了?
在曲雅死后,他不停地在心里美化她,觉得她纯真美好,她对他的赤诚之心无人可敌。
而曲锦书卑鄙丑陋,真是该死。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重生归来,他终于可以以另外一个身份与曲雅待在一起了。
可她却和他前世记忆里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他为她在云雾山受伤,她嘴上心疼他,但却未采取过行动。
不像曲锦书,自己当初在战场上受伤,高烧不退,营中的药不够用了,她便不顾自己的危险去悬崖边采药。
紧接着,他又因为她逐渐被皇上厌恶。
可她不但没有与他共患难,而是想要摆脱他。
她方才所露出的厌恶神色不似作假,只怕她一直都是讨厌他的。
“你真的喜欢我吗?”
贺修钧抬头,不甘心地又问了曲雅一句。
曲雅生怕贺修君知道她的真实想法,所以她赶紧点头:“修钧哥哥你别胡思乱想,我自然是喜欢你的。”
可这一次,贺修钧听完不但没感到高兴,反而大声咳嗽,神色狼狈。
“错了,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
他见过被人爱慕的眼神是如何的,曲雅比不上她。
“修钧哥哥,你怎么了?”
曲雅被贺修钧的样子吓坏了,她想拉住他。
结果被他用力推倒。
她的后背撞在门上,疼得她眼泪都沁出来了。
她不甘心地喊了贺修钧一声,但只能看到他的轮椅逐渐走远。
而且,他还吩咐下人:“将她关起来, 还有她的婢女,不准她们离开柴房半步,否则你们都滚出去。”
下人战战巍巍回应:“是,少爷。”
后面传来曲雅凄凉的喊声:“修钧哥哥,你不能这样对我。”
她想不明白,以前很好哄的贺修钧,为何如今这般阴晴不定。
到了半路的时候,贺修钧便硬生生呕出了一口鲜血,然后仰天大笑。
他这个样子太可怕了。
下人们只敢远远看着,根本就不敢靠近。
捂着心口,贺修钧自言自语:“错了,错得离谱啊……”
当他脑子清醒了之后,他发现自己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已是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曲雅根本就没有想象中的爱他,甚至可以说是根本就不爱他。
只是自己重生回来之后,一直在安慰自己,说她只是性子有点骄纵而已,其实内心还是有他的。
但当遮羞布一层层揭开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到底有多可笑。
……
“什么?你是说贺从山死了?”
窝在自己的宅子里,曲锦书准备好好歇息来着,结果云水来给她报信。
“贺从山死了,贺修钧的腿彻底废了?”
“等等,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曲锦书疑惑地看着云水。
她将假的活血藤给了罗星,就猜到侯府会有一场腥风血雨。
她的计划,本来是打算毒死贺修钧的。
怎么死的人却变成贺从山了?
该不会是贺从山听说了活血藤的作用,所以就抢走了贺修钧的“救命药”吧。
结果,那药是毒药,他就死了。
而贺修钧因为没有活血藤,最终只能弃掉他的腿。
眼里闪过几分冷意,曲锦书冷笑一声:“若真如此,那的确挺符合贺从山的性子的。”
贺家人便是如此,骨子里都刻着自私自利。
为了自己能痊愈,他的确是可以不顾和修钧的生死。
“贺老将军死的事情是整个京城都知道的。一开始,他从床上站起来,以为自己康复了,所以大肆宣告,弄得全城的人都以为他得了神药。就连皇上都召他入宫。”
“谁知道,庆祝的宴席都快准备好了,他也即将入宫,却突然吐血而亡,据说是中毒的,他人不仅死了,将军府还沦为笑话。”
“皇上让人取下他们的牌匾。哼,他们现在就是庶人了。”
“至于贺修钧废了的事,是沈公子派人来告诉我的。”
“沈公子?”曲锦书语气怪异,怎么又有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