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婉清让人安置好姜采苓后便回到瑞雪院。
只是刚进门就看见一名身穿桃色长裙头戴梅花簪的女子朝她迎来。
“少夫人,您回来了。”
谢婉清看着她有些熟悉的面容,一时有些晃神。
“少夫人?”
桃枝再次唤了她一声。
谢婉清回过神来开口道,“你找我何事?”
桃枝咬了咬唇试探道,“听说侯爷带了一位女子回来,不知您怎么看?”
谢婉清闻言眼中闪过一抹了然,神色平静道,“侯爷说她是他救命恩人的遗孀,她便是,我如何看不重要。”
“夫人当真信侯爷的说辞?”桃枝语气有些焦急。
“侯爷看向那女子的眼神分明......。”她忽然欲言又止。
只因谢婉清眉头微蹙,看着她的眼神带了警告之意。
她忽然垂眸低声道,“是奴婢失言了。”
谢婉清看了她一眼淡淡开口道,“有些事你心里清楚就好,说明白了对谁都不好,你比我在府里待的时间久,应该更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她现在是客,我们只需以待客之道待之就好,其他的最好别节外生枝,否则引火烧身恐怕谁也救不了你。”
“是奴婢愚钝了,奴婢谨遵夫人教诲。”桃枝慌忙应道。
她刚才也是一时被嫉妒冲昏不了头脑。
之前她一直是侯爷的通房丫鬟,谢婉清进门后老夫人便做主将她抬为姨娘。
可在那之后她便再没见过侯爷,其他人不知侯爷为何如此匆忙离家,她却是知道的。
侯爷曾与她说过,他并不满意与谢家的这门亲事,只因他是迫不得已,他说过他厌烦别人逼他做不愿做的事。
可那人是老夫人,他能做的就是如了她的愿将人娶进门,却又在新婚之夜出城,也算在无声反抗老夫人对他的控制。
只是她没想到,他这一走就是五年,竟然还带了一个女子回来。
曾经她还暗暗怨怪过谢婉清,可之后看她的种种行事又怨不起来了,她将府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对她也从未苛待过,当得起老夫人一句贤良淑德。
之后相比怨她,她更多的是同情她。
方才她在角落里看见她心心念念的人用饱含温柔的眼神看着一个她从未见过的女子时,她还是忍不住心有不甘。
若是谢婉清也就罢了,可这样一个忽然出现名不正言不顺的女子凭什么能让侯爷如此对待。
她陪在侯爷身边十年,也不曾见过那样的眼神啊。
所以她便想借谢婉清的手将她处置了,可她没想到谢婉清竟然如此沉得住气。
“那奴婢告退。”她朝谢婉清福身道。
谢婉清微微颔首,看着她的背影逐渐消失在门口若有所思。
良久后才进了屋。
琼莹上前将她扶着坐下给她倒了茶后犹豫道,“夫人,方才您跟桃枝姨娘说的话奴婢听见了,奴婢觉得她说的也并无道理,您看那女子浑身穿金戴银花枝招展的,哪儿有死了丈夫的模样,莫不是侯爷他......。”
“琼莹,慎言。”她话还未说完便被谢婉清出声打断。
琼莹只好住了口,只是眼中满是不甘。
谢婉清叹了口气无奈道,“你跟了我这么久,怎么还是改不掉这心直口快的毛病,没有证据的事万不可轻易出口,否则就是害人害己。”
“你说的我明白,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且看着,这些话万不可再对其他人说,知道了吗?”
见谢婉清异常严肃,琼莹也不禁对她的话重视了几分,连忙应道,“奴婢明白了。”
“对了,方才宋嬷嬷来传话说晚上要在福熹堂给侯爷办接风宴,让您到时过去用膳。”
“接风宴?”
谢婉清沉思片刻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夜晚,皎洁月光洒落一地,谢婉清收拾好后与琼莹往福熹堂而去。
主仆两人走到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欢笑声。
谢婉清停顿了片刻又抬脚往屋内走去。
“好好好,听你说这次回来就不走了,我这老太婆悬着心总算落了地。”
走到里面方才看见屋中情形,只见老夫人坐主位正对季怀川说着话,李氏在一旁含着泪连连点头。
老夫人笑着看见谢婉清后笑意更盛,朝她招呼道,“婉清来了,快过来坐。”她指了指季怀川身侧的位置道。
见她来季怀川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许多,脸上露出些许不自在。
谢婉清微微颔首道,“是。”
接着她莲步轻移走到座位前缓缓落座,双手交叠于身前腰肢挺直,至始至终她的目光都未曾在季怀川身上停留半刻。
季怀川看余光注意到这点,不知为何心中生起一股烦躁,瞬间脸色微沉,屋内一时安静下来。
老夫人看了沉默不语的两人,暗暗叹了口气,随即又若无其事地另起了话头。
几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外面忽然传来一道女声。
“听说大哥回来了,原来是真的。”
谢婉清温声转头看去,只见一笑颜如花满头珠翠的女子踏入门中,此人名叫张翠芝,她身旁还跟着一位身子微微发福的男子,看起来约莫及冠的模样,眉眼间与季怀川有几分相似。
谢婉清一眼便认出那男子乃是季怀川的庶弟名叫季怀仁。
“我们今日有事一早就出去了,接到大哥回来的消息我们就马不停蹄地往家赶,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大哥不会见怪吧?”张翠芝脸上带笑地对季怀川说道。
季怀川看了她一眼不咸不淡道,“无碍,这次我回来得确实仓促了些。”
张翠芝闻言扯了扯嘴角却是没再说什么。
季怀仁则一脸愁容满面地上前朝老夫人和李氏行了礼,接着又对季怀川行礼敷衍唤了声“大哥。”
季怀川淡淡嗯了一声。
季怀仁夫妇落座后,老夫人忽然问道,“你们今日是去了哪里?怎么这个时辰才回来?”
季怀仁闻言支支吾吾满脸心虚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转头求救似的看向张翠芝。
张翠芝神色微僵,随即笑着起身道,“回老夫人,夫君说他的笔墨纸砚快用完了,便想着自己出去挑一些买回来,我陪着夫君看了几家铺子,都挑花了眼,一时也忘了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