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看了谢婉清一眼，“其实我是恨过你的，准确来说我恨那个还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女人。”
“侯爷未来的妻子，我以为是因为她我才会受丧子之痛。”
“可后来你嫁给侯爷后我才知道我错了，我该恨的不是你。”
“我的孩子没了，他也走了，而你连见都没见到他一面，又何尝不可怜呢？”
“后来我知你是个温柔良善的人，便放下了，只想等他回来，可我没想到，他还带来一个女子回来，一个身怀六甲的女子。”
“看着她我又想起了那个被生生打掉的孩子，我不明白为什么我的孩子不能生下来她的却能，她还不知收敛在到处耀武扬威，俨然是冲着夫人的位置来的。”
“自我见她第一眼起便知道她不是善茬，也没有容人的肚量，她终会容不下我，所以我便想先下手为强断了她的后路，然后再让侯爷正眼看我一眼，可我现在才明白，往事不过镜花水月，是我太过执着。”
谢婉清听完后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不知该说什么。
她并不知道这些事。
只是听她话里的意思，她好像已经完全放下了，甚至已经做好了坦然赴死的准备。
谢婉清沉默半晌问道，“昨晚那贼人应当来不及对你做什么。”
桃枝闻言点头道，“不错，可我说了也不会有人信，我也没什么好分辨的，也不想分辨，让他们说去吧。”
“只是我唯一放不下的只有一人。”
谢婉清闻言了然道，“你是说银蝶？”
“不错，她跟着我也吃了不少苦，也只有她真心待我，她不仅动作伶俐，勤快懂事，还有一身力气，只是跟错了我这个主子耽误了她。”
“你是想让她跟着我？”谢婉清闻言试探道。
桃枝闻言一顿，随即就要起身朝谢婉清拜下，只是她现在的身子已经虚弱不堪，十分吃力。
谢婉清见此止住她的动作皱眉道，“你不必如此，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桃枝闻言叠手拜道，“求少夫人把银蝶带走，让她跟在少夫人身边伺候也好，她最是个诚心的，定会让少夫人满意。”
就在这时，门口忽然传东西落地的声音。
谢婉清转头看去，只见银蝶正呆呆地站在门口泪流满面，地上的扇子似乎是从她手中的扇子。
桃枝看了她一眼语气无奈道，“你都听见了。”
随即语气不容置疑道，“以后少夫人便是你的主子，你对她就要像对我一样，知道吗？”
她随即看向谢婉清，谢婉清沉默片刻朝她微微点头。
桃枝见此像是松了口气忽然展颜一笑，仿佛三月桃花，像是回光返照一般，连气色都好了不少。
银蝶看着桃枝脸上的笑容艰难点头道，“奴婢知道了。”
她说着就要朝谢婉清跪下去，谢婉清连忙将她扶住说道，“你的主子还活着，不必拜我，等她死后我再来接你，你先尽你的事。”
银蝶闻言神情惊讶地看着谢婉清，随即反应过来立即反应过来对谢婉清连声道，“多谢少夫人，多谢少夫人。”
桃枝见此叹了一口气，但没说什么，只是感激地看了谢婉清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现在银蝶有了去处她也算终于放心，让她在她身边多待些时日也无妨。
谢婉清也明白桃枝活不了多久了。
只能尽人事听天命随她去吧。
谢婉清走前对银蝶说道，“过几日我再让人拿些药过来，只是恐怕不方便进来，只能让人扔到院子里。”
“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就写到纸上，我尽量满足。”
银蝶闻言语气激动道，“多谢少夫人。”
这对她们来说无疑雪中送炭，现在她们被困在这儿不能出去，连药都拿不到，也只有谢婉清想起她们。
季怀川刚回府便见桃竹院守门的小厮正等在他门口。
他眸光一闪走近皱眉道，“可是桃竹院出什么事了？”
那小厮赔笑道，“没什么事儿，就是今日少夫人说侯爷让她拿药进去，小的就想来问问侯爷的意思。”
季怀川闻言忽然眸光一闪，随即沉声道，“你放她进去了？”
那小厮闻言忐忑道，“她说是侯爷的意思，小的不敢不放行。”
却见季怀川并未发怒，只是淡淡道，“以后她要进去就让她进去，不必来跟我回禀。”
“是。”小厮连忙应声道。
季怀川看着小厮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差点忘了，桃枝的身子不能断药。
她本就时日无多，终究是跟了他那么久的人，他还是做不到太过绝情。
谢婉清既然喜欢多管闲事就让她去看顾着，他睁一只闭一只眼就是。
他刚准备进书房便看见宋嬷嬷过来对他说道，“侯爷，老夫人要见您。”
季怀川闻言脚步微顿，随即转了方向朝福熹堂走去。
“老夫人，侯爷来了。”
宋嬷嬷对正在闭目养神的季老夫人出声提醒道。
季老夫人闻言睁开浑浊的双眼看向季怀川道，“来了，坐吧。”
季怀川提步走过去坐下，疑惑地看向季老夫人。
季老夫人沉吟片刻道，“之前我本打算若桃枝是个有福气的能怀上子嗣就让她生下来，谁知道竟忽然出来那一档子事，念在她父母祖上给季家当牛做马这些年的份上就让她在桃枝院苟延残喘也无妨。”
“只是你这子嗣的事是该好好打算打算了，二房也不见动静，我这心里实在难安。”
“早知道当初就该让桃枝生下那个孩子。”
季怀川闻言眉头微皱，抿唇不语。
季老夫人这时试探道，“现在你房中空虚，不如我让宋嬷嬷给您物色两个模样周到的去你房里伺候？”
季怀川闻言微微蹙眉道，“我不过而立之年，倒不必如此着急。”
季老夫人闻言着急道，“你让我怎么不急？京城有的跟你一样年岁的男子孩子都会爬树了，之前本盼着姜采苓能给你生个一男半女，结果也不如意。”
“都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若我不看着你后继有人，到时到地下见到你祖父还有我那短命的大儿他们问起你要我怎么说？”
季怀川闻言半晌说不出话来。
随即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语气无奈道，“那就依您的意思吧。”
他说完便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季老夫人见他好歹也算答应了便拦着。
随即立即对宋嬷嬷道，“你都听见了，尽快物色两个出来，相貌倒是其次，最好是府里知根知底的丫头，性子柔顺老实的，最重要的是看起来好生养的。”
“是。”宋嬷嬷应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