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的东西虽算不得便宜,可跟京城许多富贵人家比起来也算不得奢华。
就算张翠芝在里面贪了不少油水,跟这些开支比起来也微不足道。
看来问题可能不是出在张翠芝那儿,而是侯府真的入不敷出。
这样下去恐怕撑不到年底府里就没钱了。
季怀川顿时没了再看下去的心思,忍不住烦躁地将桌上的一摞账本掀翻在地。
守在门外的小厮听到动静立即推门进来紧张地看着季怀川问道,“侯爷,您这是怎么了?”
季怀川直起身若无其事道,“无事。”
“你再将这十年的总账本拿来。”
那小厮闻言面露疑惑,随即连忙应道,“是。”
不多时他又回来拿了一个账本恭敬放到季怀川面前。
随即将地上散落的书捡起来整理好放到桌上后便退了出去。
季怀川这才翻开面前的账本。
上面记载着每月还有每年的开支,虽没有刚才那些详细但也一目了然。
这一看他才发现从五年前开始侯府的开支便大减。
五年前的几年侯府每月的开支达到两万甚至三万两白银,几乎每年都有欠债。
直到五年前侯府每年开支大打折扣才慢慢还清负债后面收支才算平衡。
而五年前正是谢婉清刚嫁进来时,他实在难以想象她究竟顶了多大的压力削减这么多开支。
若不是她削减那些开支,恐怕侯府早不是入不敷出那么简单了,而是负债累累。
可他竟然对此全然不知,只记得他离开京城前侯府在他印象是绝不可能跟缺钱沾边的。
那时他平日的吃穿用度都是上好的。
许是在边关待了无奈的原因,他也没了离京前那些讲究的毛病,回来后总要比在边关好些,便不觉有什么异样。
现在细细想来现在他用的许多东西都大不如前。
而且不止是他,就连祖母那儿都好像节俭了许多。
而谢婉清,他从未见她穿金戴银,头上总戴着那支白玉簪子,一身淡雅衣裳,她的房间更是以简朴为主。
他之前还以为她不过是喜欢如此打扮,现在看来莫不是她有意节俭,为侯府省下开支。
如此他倒是理解她为何能有如此能力省下那么大一笔开支,她以身作则其他人就算有什么怨言也不好说什么。
而他直到现在才知道,甚至他在边关时得的俸禄都不曾拿给家里一分。
而这五年谢婉清始终如一,每年的开支几乎都相差无几,可见是费了多大的心力。
可她从未向他提起,季怀川忽然羞愧得无地自容。
没想到他堂堂一个男子汉,竟然靠一个小女子苦苦支撑家里这么多年。
而他还辜负了她,甚至还又一次伤害了她,伤透了她的心让她心灰意冷。
难怪她会想与他和离,连他都想扇自己巴掌。
季怀川忽然抬手给了自己脸上一巴掌,深觉自己实在枉为人夫。
可现在不是愧疚的时候,他得想办法如何解决侯府眼前的困难才是。
现在他能指望的也只有谢婉清了,她向来聪慧,应该有办法处理此事,就像五年前那样。
思及此,他不再犹豫,起身开门往瑞雪院的方向走去。
他去时见瑞雪院的院门正开着,有两丫鬟正在打扫院子。
见季怀川来面露惊讶,正要朝他行礼,季怀川抬手示意她们闭嘴,随即径直走了进去。
两名丫鬟面面相觑眼中闪过一抹担忧,其中一名丫鬟想了想忽然大声叫道,“侯爷,奴婢为你沏茶来。”
正在屋内刺绣的谢婉清闻言动作一顿,下意识皱了皱眉。
随即一抬眼就看见门口有一道身影。
不是季怀川是谁,只是他现在面上露出一抹不悦,转头瞪了那名出声的丫鬟,只见她们早就跑得比兔子还快转眼就怕不见了。
见谢婉清朝他看来他顿时收敛神情看着她拿着刺绣状似随意问道,“你这是在绣什么?”
相比平日,他的声音竟多了几分温和,看着谢婉清的眼神也温和了许多。
谢婉清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暗道不过是半日的功夫,此人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早上才威胁她,现在又这副样子,难道又想做什么、
她看着季怀川的眼神不自觉带了些警惕。
季怀川见她丝毫没有搭他话的意思还用这种眼神看着他,一时心中五味杂陈。
可这也是他自作自受,他之前做了太多伤害她的事,她会这样也在情理之中,这一次他不会再逼她。
他也相信她总有一日会回心转意,会像以前一样眼里心里只有他。
思及此他压下心中的不悦语气温和道,“以前是我对你有诸多误解,更多有亏欠,以后我一定会尽我所力补偿你。”
谢婉清闻言依旧波澜不惊,只是淡淡道,“侯爷忽然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见她依旧疏离冷漠,季怀川知道她还是不信他的话,他也早想到会这样。
但他相信来日方长,谢婉清的心一定会再因为他热起来。
于是他也不再执着于她的原谅,而是定定地看着她说道,“不管你愿不愿意,你永远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你要什么我都会尽量满足,之前的事我们都不要再提了。”
“以后府里还是由你掌管。”
谢婉清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随即冷声道,“侯爷还是另请高明吧,此事我也无能为力,若有需要,这个位置大可以让别人来坐,侯爷只需给我一封和离书就好。”
“你......。”季怀川闻言顿时心中怒气翻涌,正想指责她可忽然想起自己曾经对她的所作所为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懂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的道理,现在他越是逼她她只会离他越远。
现在他们虽名义上是夫妻,而她就在他面前,可他总有一种他们之间有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的无力感。
他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做她才会原谅他,才会愿意跟他重新开始,就像寻常夫妻一般夫妻同心琴瑟和鸣。
半晌后他点头道,“好,我不逼你,你为侯府做的已经够多了。”
“只是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
谢婉清闻言未置可否,季怀川只当她同意了,于是问道,“现在侯府账上只有两万两银钱,几乎都撑不到年底,你可有什么法子解决这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