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云精细地绕过包裹孩子的胎膜,不把它弄破,不然整个羊水将浸满腹腔,又多了一道麻烦。
“这个是包裹小家伙的胎膜,因为生长的不同,不能把它弄破,不然这里面的水就会流到装有五脏的腹腔里,会致命。”水云一边动作,一边与她们讲解。
张产婆因为见惯了女子家的生产,各种惨烈的都有,所以她并没有那么的不适,相反这种难得一见的秘术,更让她提起百倍精神。
胎膜与胎盘连接在一起,想把裹着胎膜的圆圆的小家伙取出,就必须仔细地去剥离胎盘侵蚀的地方。
一旦剥离不好,大出血,感染,还有脏器的毁坏就是致命的。
而这些对水云而言完全不用考虑,她已经信手拈来,但为了让她们看得仔细些,她还放慢了一些速度,不然她早就把小家伙给弄出来了。
而水云也与她们解释了,她们操作的可能性,那就是可能性非常非常渺小。
如果不是水云,要换其他人来,必须克服以下几点。
第一:心稳,不要害怕不要胆怯。
第二:有足够的辅助东西来抵抗开腹的代价,麻醉、大出血、感染、出现意外必须有应急方法。
第三:深厚的理论知识,知道自己手上的每一刀切的是什么,足够精湛稳重的手法,让每下一刀都不会偏差。还有大量的实践经验,让每一刀都完美无错,哪怕遇见突发情况,也能根据实战经验加理论知识立刻做出判断调整。
而这些,她们可以完成第一个要求,但以下两个要求皆是难上加难,但没达到这三个要求,像水云那般开腹救人,简直异想天开。
就算达到了,也只是及水云的十分之四的能力。
毕竟水云她的筹码太多,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她那样。
她不怕开腹的代价,麻醉药她已经控制到极致,瞬间补血药,还有其他许许多多的奇特的药,想都没法想的东西,她皆有。
而论技术,论实践,单是她曾经当医生时的技术能力手法就已经足够撑得起,更何况是已经流浪在外,不在家园里的她。
还那双无惧黑暗的眼睛,不需要光照耀的眼眸,她一个人现在完全可以媲美需要七八人来完成操作的开腹手术。
哪怕几十个人的手术她也能一个人完美完成,只因她的筹码太多,多得不像一个人能承受拥有的。
但凡栀儿这一胎是在子宫里,无论是怎么样的难产或者是困难,水云都不需要那么惊人的去动刀。
她提倡的是能用药就用药,尽量不动大动作就将问题解决。
但栀儿这个没办法,而且胎儿还活着的 。
但凡是个死胎,那么水云也有药将它化水从腹部轻轻地扎个小小针将它引流出来。
所以为了小家伙,必须开一开肚子,将它取出。
而且也不能放任它在里面长大,因为作为母亲的栀儿,她被压迫的内脏和腹腔都承受不住了。
水云将这些风险都一一讲给了张产婆和扶摇听。
而此时的扶摇明白了,需要动这种开腹救人的医术,得需要多大的能力才可以做,才可以有九分的把握去把人救回。
她对水云有了一种看到神仙的恍惚。
这是人吗?人能做到这种事情。
可事实就摆在眼前,让她不得不相信。
清醒的栀儿也听见了水云对她们的教导,她说得很白话,不光是栀儿,连布帘外的夏川柏都听懂了开腹的风险是如何的危险。
他几次都差点压制不住情绪,想去阻止水云,深怕自己娘子碰到水云所说的风险中的一样,命丧黄泉。
而栀儿这个方向能看见布帘,她一察觉布帘有动静,就会“嗯呵~”一声。
这种“嗯呵”,不是因为痛苦而发出,而是栀儿平时嘲讽警告夏川柏做错事的冷呵。
布帘动了几次,栀儿就冷呵了几次。
窗外的徐长泽作为武者自然耳聪目明,水云和里面人的话一字不落。
他眼眸里闪过许多,手中捏玩的石子越发炽热紧握。
那得是多少次的实践和怎样的经验才能让你对此次的开腹救人如此有把握。
又或者说经历多少次失败,或者多少痛苦才能让如此惊世骇俗、天方夜谭的事做起来风轻云淡,行云流水呢。
徐长泽对水云有些心疼,他不知这心疼为何来得如此揪心,如此酸涩。
脑子闪过多幕,直至今日,他也不曾见她对什么东西真正感兴趣过,也没见她绽过笑颜。
哪怕是他自己,被人常说疏离冷淡,但见到一些事物时也能会心一笑。
而水云她的确疏离,有时冷漠、冷淡,但面对某些人时,她会很温和,徐长泽见过她那温柔的眼眸。
甚至有时她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求她来都城救他弟弟,是因为她心软了。
不仅是这一件事,而大多事上她都很宽容。
例如赠与老大夫的手札。
徐长泽想起她当时的那一句话“经历多了,就懂了。”
她一个人到底经历了什么,会有如此模样。
屋里,水云已经将胎盘完全剥离,让张产婆拿个垫了软底裹着软布的篮子过来。
将未破胎膜的小家伙放在上面。
随后水云又拿出银针,中心是空的,里面有药液,她将银针扎到了胎膜旁边连接的胎盘上,里面的药将会输送营养给胎儿。
张产婆与扶摇左瞧瞧右瞧瞧那个清晰可见贴在胎膜上的小脸。
喔~
它在吐舌头。
扶摇看见了,双眸瞪得圆圆的,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张产婆同样也是。
而水云这边已经在关腹部了。
看见水云又有动作,扶摇赶紧过来看,留张产婆一个守着孩子。
而此时谁都没有发出声音,栀儿也不知道孩子已经取出。
水云关腹很快,因为她发现只有扶摇一个人的话,扶摇能很快跟得上她所说的东西。
而这次讲不是很白话的,带了术语,扶摇也能快速的分析出来。
她的医术底蕴不差 ,甚至超过了夏瑜瑜,在思想开拓上超过了老大夫,应该不少钻研这类方面的。
水云心中想到。
“不使用力量,用这种没有能量的治愈之术疗愈血肉、繁琐且麻烦,但原始的手段的确生存得长久。”水云意识深处那道磁性的男声再度响起。
声音内容皆入她耳,可水云却仍当没有发生过,面色不变。
而那道男声对水云的态度习以为常,他就如同对空气言语般稀松平常。
将栀儿的身体弄好,水云又喂了几颗药给她,然后再去侍弄那被胎膜包裹着的小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