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丑时,李莲花竟是没由来的紧张,他紧紧盯着心上人的呼吸起伏,直到放在自己脸上的手动了一下,他眼神一动,看着玉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睛。
他明显看到东方不败见到他的时候眼皮一颤,却又在下一秒避开目光,他攥着的手腕也被抽走。
“阿败…”
东方不败许久未下地,下床的时候还是踉跄一下站不稳,他扶着玉床,衣袍松松垮垮挂在身上,一步步往外挪,没什么搭理李莲花的意思。
安溪站在门外,看着有些狼狈的小徒儿,忍不住调笑道,“哟,玩欲擒故纵还是苦肉计?”
东方不败忍不住睨了他一眼,又对旁边的漆木山夫妇见礼,“漆叔,芩姨。”
“好孩子,你快去歇着吧。”
芩婆一边给傻徒弟使眼色,一边又去关切东方不败。
李莲花迅速走上前扶着东方不败,这次他倒是没有拒绝,便这么被搀着扶到寝殿,三个老人识趣地退下去,毕竟年轻人自己的事情还是要自己解决。
安溪向来细心,床边的小桌子上还温着清淡的粥和小菜,李莲花盛了吹凉又把粥喂到他嘴边,东方不败抬眼盯着他,眉心微蹙,还是张嘴吃下一口粥。
不过吃了两三口,他便与从前一般扭头拒绝再喂过来的勺子,李莲花放好碗筷后再去看他,便发现他一直盯着自己。
“阿败,我…我是不是…”
他知道自己变了模样,虽说不丑,但他总觉得没有李相夷的时候英俊。
他家阿败又是个好颜色的,要是看不上他如今这个面容,那…
“你的武功和内力呢?九年多都没有解掉碧茶?你休要再瞒我一句,若再说谎,便当我死了,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东方不败没有绕弯子,大喇喇地问出来倒让李莲花有些羞愧。
见他不说话,东方不败还在输出,“我师父说你中毒伤到了三经,看着所言不假,不但忘了我,脑子好像还变得呆笨不少。”
微凉的指尖直接把住了他的脉,东方不败轻嗤一声,又骂道,“缺心少肝的,你也太小瞧我,把你男人看得这么轻…”
“我错了…”
李莲花凑近用唇瓣堵住了这张喋喋不休的嘴,他感觉到怀中人的手猛然抓紧了自己的衣袍,紧接着便是粗鲁地将他扣着后脑啃咬他的唇瓣。
直到他双唇发麻,隐约着还有些血腥气,东方不败才松开他,继而轻柔地吻了一下他的眼皮。
李莲花顺势将人抱紧靠在自己怀中,嗅东方不败到的气息和往常不一样,莲香变为药香,怀抱也单薄不少,难免湿了眼睛,摸着他的病体,有些哽咽。
这么多年的怨念也在这一刻几乎烟消云散。
他过的这样不好,他又怎么说的出怪他的话。
“我没怪过你,就算你忘了我,也不是你的错。”
熟悉的包容的话,久违的怀抱,李莲花的两行热泪还是忍不住打湿了东方不败的肩头。
他听见耳边心上人轻轻叹气,手上动作越发温柔,“还好,还来得及,没晚就好。”
李莲花知道他所说的意思,要像从前一般耍无赖他自然是干不出来了,若是如过去少年心性又被宠得无法无天的脾气他也是怕被笑话。
他在东方不败肩头趴了一会儿,想说些符合他年纪身份的话,不曾想憋了许久,憋出一句,“你好香啊。”
李莲花感觉到怀中人有些无语,接着他被一股子力气直接抱起来坐在了东方不败腿上,四目相对,许久不曾跟人亲热过的李莲花竟还害羞起来,红着脸将脑袋偏了过去。
“在这儿跟我装什么纯情少年?”他又盯着李莲花的脸看,“你都快三十了,叫你少年貌似也不太合适…”
东方不败想起他从前色中饿鬼的模样,不知道他记忆里的小鱼是怎么会变成这样看上去极为温柔的李莲花的。
若说如今的李莲花是只猫,那从前的李相夷是只老虎也不为过。
“你这话…”李莲花有些不服气,这几日在方多病面前挣了不少面子,如今在心上人面前怕是一分都没了。
“我说得有错?嗯?”
理亏的本就是李莲花,如今东方不败说什么做什么他都得高兴受着,但他深知自家心上人是个恶趣味的性子,虽说他真的从未怪过自己,但还是有些小心眼儿,恐怕自己还得受些捉弄。
东方不败靠在床头,揽着半躺在他怀里的李莲花,又一边顺着他的长发,“听说你在找单孤刀?”
李莲花知他势力大,也并不讶异他知晓此事,“对,碧茶之毒让我忘了不少事情,但总归还记得东海之战的因果,师兄的尸身被金鸳盟之人抢走,我总要他落叶归根的。”
“你不必找了。”
东方不败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他细长的手指,因为多年没有练剑,他手上的茧子没了不少,加上手指纤细白嫩,跟羊脂玉一般柔滑。
“为何?”
“我这些年早把东海之战查的一清二楚,单孤刀做局故意挑起金鸳盟和四顾门之战,想坐收渔利,还觉得自己是南胤后代,想要谋反做皇帝。”
东方不败把玩的动作一停,又记起来,“你师父差点遭了他的毒手,我若是晚去一会儿,你恐怕要给你师父上十年坟了。”
李莲花被震惊了一次又一次,自己默默消化了好一会儿,眼睛都红了,往他怀里藏了藏脑袋,做了许久心理建设才认清这么个事实。
“你若不信,单孤刀还在我明教地牢,我带你去见他。”
……
东方不败候在外面,等李莲花出来又将人搂进怀里,什么都没问,只抬手让人把单孤刀送去芩婆和漆木山那处。
“可高兴些了?”
东方不败勾着他的小指,与他并肩走在廊道,又恰好安溪在外散步消食,见到他们又开始调侃,“哟,不冷战了?”
“我们何时冷战过?”
“好好好,你说什么都行,我可是管不了你了,为师老咯…”
安溪在那边唉声叹气,东方不败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知道他师父又是故意为之,“师父,你巴不得我们俩吵架是不是?”
“我可没有,你别瞎说哈,想解毒随时来找我,我先去那边看看。”
“这…”
李莲花不认识安溪,自然也不知前世之事,东方不败牵着他的手一边走一边聊起来,“你去过一品坟了吧。”
“对,取观音垂泪…怎么提起这个?”
东方不败到嘴边的实话一转,突然恶趣味道,“你可知你前世乃是芳玑太子,你盗的一品坟正是你和萱公主的坟墓呢。”
“什么?”
李莲花向来不信这些鬼神之说,却又怕鬼,但他注意力又不在此,又问,“当真?那我岂不是刨了自己的坟?”
他忽得又想起那些财宝,难免心痛道,“可惜了…那么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