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柯听了晏浔的话，也跟着点点头，“可能吧。”
他又看着晏浔，“你这么关心腐化之书的内容……？是你拿走的？”
晏浔心想，覃柯明明自己已经有了猜测，还非要逼着他亲口承认，但他会承认吗？
肯定不会。
“我只在怀特的手上见过。”晏浔说。
拿到腐化之书后，他没有打开过内页，只是看过腐化之书背面的文字，那种文字又能和船长室的书信对上，他才确定了覃柯天使公会成员的身份。
“反正白骨花园里的那位很生气。”覃柯没有继续追问，“就算怀特不死在那个副本里，他离开副本也活不了。”
“你们这些经历过人猫副本的，都成为了祂的怀疑对象。”
“每个人？”晏浔想了想，“包括顾嘉和孙月他们？”
顾嘉在那个副本里的存在感不强，他以为白骨花园里的那位仇恨值只会在固定的人身上。
比如自己，比如楼晏川又比如黎邬。
没想到这位脾气还挺大，居然把所有人都记恨上了。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覃柯点评道。
“听上去很小心眼。”晏浔也跟着点评。
“不懂忠言逆耳的人，是这样。”覃柯说，“稍微有些不顺心，就会大发雷霆。”
晏浔更加确定一件事，覃柯对白骨花园里的那位，没有半点敬仰，只有普通打工人面对领导的怨气满满，他甚至有点诡异的既视感。
仿佛他和覃柯身处两家公司，看起来水火不容。
实际上会在背地里一起吐槽上司难搞小心眼，公司不做人，尽搞些表面工程。
晏浔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覃柯，琢磨着对方和自己说这些的意图，“你想和鲸语者一样？”
“你不需要那么多蓝金。”覃柯说。
晏浔刚要反驳，就听覃柯又说，“你作为人类吸收不了太多蓝金。”
“我们都是。”
晏浔看着覃柯，“我想的那个意思？”
“随便你怎么理解。”覃柯当然不可能把话说得太明白，即便有几重保障，再加上白骨花园里那位也受到了重创，他也不可能把自己的目的直白地说出来。
“你需要蓝金完成任务。”他伸手，点了下晏浔的胸口，“我也是。”
“我需要蓝金完成任务。”
“顺便给那位交差。”
晏浔总觉得自己好像能摸到一些覃柯的意图，但他没办法直接询问。
可能是晏浔纠结的表情太明显，覃柯看了一会儿开口，“你想确认下，我是怎么想的？”
“还记得我和你说的地方吗？”
“我生活的那个地方。”
覃柯说：“其实那些神父和修女并不坏，他们只是太忙了，忙到没有力气去管我们这些孩子。”
“一个人要照顾50个？又或者更多的孩子。”
“所以我们只能老老实实待在原地，最好别哭别闹也别说话。”
“食物不充足，玩具也不够，想要活下去，只能祈祷自己别生病，又或者祈祷自己抢到更多的食物。”
“这里没人会管你。”
覃柯没直接解答晏浔的疑问，而是说起了一个无关的话题。
“我见到的最多的人，就是带着我们祷告的神父，还有照顾我们的修女，他们太累了，所以偶尔有些粗暴，也不会听我们的诉求，在知道哭闹是没用的后，我们也不再哭闹。”
“想要的东西只能自己去抢。”
“可他们还是你潜意识里恐惧的东西。”晏浔说。
这个空间会让人直面自己的恐惧。
“是。”覃柯开口。
“所以我直面了自己的恐惧。”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我解决了它。”
晏浔有点无法确定，覃柯说的解决它，指的是解决了自己的恐惧，还是那些神父和修女……
“我想活着，所以我加入天使公会，信仰那位。”
“我想要的只能自己去争取。”
那覃柯现在想要的是什么？蓝金？
晏浔想，他的目标大概率与鲸语者相同，可按照覃柯的说法，他会带着蓝金回去交差。
那覃柯想要的是什么……？
晏浔的想法太明显，几乎摆在了脸上，覃柯当然能看出他毫不掩饰的好奇。
“我想的是……”
“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覃柯的视线向上看去，“所以……”
“我们必须要完成蓝金任务，拿到蓝金。”
覃柯果然是个疯子，晏浔想，虽然他表现得形式和怀特不同……晏浔看着覃柯，“玩家如果误吞下蓝金会发生什么？”
“会死。”覃柯笑着道，“1%的概率会活着，9%的概率生不如死，90%的概率会直接爆炸。”
“梦魇吃了蓝金都陷入沉睡。”
他指着自己，又指着晏浔，“你觉得我们呢？”
“砰的一声，也许我们就会爆炸。”覃柯说，“就像气球一样，被力量撑爆了。”
所以就算是只有1%的概率，覃柯也会选择吞下蓝金。
晏浔知道，为了不激怒白骨花园中的那位，覃柯肯定会找个合理的理由。
比如——
梦魇突然苏醒，为了战胜对方，抢夺把蓝金带走的时间，他不得不吞下蓝金强化自己的身体。
“我需要你的帮助。”覃柯又说。
“你知道靠你一个人，无法让梦魇突然苏醒。”晏浔点破了覃柯的想法。
“老爷爷之前说过，冰墙里的怪物快要苏醒了。”
算算时间，梦魇也快吸收完蓝金的力量，白骨花园的那位天使，应该是担心梦魇苏醒后，又开始吞食蓝金，这才要鲸语者和覃柯都进入这个副本，抢在梦魇苏醒之前把蓝金带回来。
只是鲸语者背叛了祂，覃柯更是想宰了祂自己上位。
天使公会怎么不是脑子不好的，就是二五仔？
——晏浔的脑袋里突然冒出这么个想法，就连那位天使都好像受到重伤，不得不得在白骨花园里暂时修养。
“是的，我确实需要你的帮助。”覃柯大方承认了这点，“所以你能帮助我吗？”
“作为回报，我还可以告诉你更多秘密。”
真是家门不幸！晏浔想，天使公会遇到这种二五仔，那真是捡到鬼了。
俩人说话间，一直没动静的地下空间里又冒了一个人出来。
正是之前胡子男的跟班。
在看见坐在石头上的晏浔和覃柯时，这人先是反射性地举起手中的武器，接着又打量着眼前的空间，最后疑神疑鬼道，“你们活的还是死的？”
晏浔：“……”
“那我问你男的女的？”晏浔忍不住道，怎么每个人都要说这个废话？
大概是晏浔脸上的无语表现得过于明显，跟班也觉得自己这问题有点无脑，可他还是不敢靠近二人，只能缩在一个距离他们最远的角落里待着。
“你们是一开始就在这里吗？”跟班问。
“我是，他不是。”晏浔说。
“我一开始看见了血池和天使，还有头顶的壁画。”覃柯又恢复了之前不善言辞的模样，“不过我发现那些都是根据我的想象出现的后，我就来到了这里。”
跟班一听就觉得妥了。
他又去看晏浔，“你看了不少科幻电影吧，我看那种电影里的远古外星人遗迹都长这样。”
“我也不瞒着你们。”
“我刚刚进入冰缝不久，就发现你们都不见了。”
“再然后我就来到了一个酒池肉林的地方……”跟班说着还有点不好意思，“我当时在冰缝里的时候，脑袋里全想着小时候看过的妖精和书生了。”
可这种极地哪有那么多美女妖精，跟班当然感觉到不对劲。
“那些妖精拉着我的手的时候，我就把自己当唐僧。”跟班说，“我就闭着眼睛，想着自己是唐僧……”
后面的事，就算跟班不说，晏浔也知道了。
多半是妖精里面还突然冒了个电视剧版的唐僧出来。
跟班也不是新手，一看电视剧里的唐僧都出来了，自然明白那个空间的运转机制是什么，自然而然地就离开了先前的地方。
“你们呢？”跟班说完了自己的遭遇后，还是有点没那么相信他俩，决定试探看看。
“我想吃薯片。”晏浔举着手里的黄瓜薯片，“结果这里居然还真的冒出了一袋薯片……”他大概解释了下自己发现的契机。
“我是发现自己死去的父母活了过来。”覃柯小声道，“在我心底祈祷快点出现时。”
他的话让晏浔顿时转头看向他。
覃柯眨眨眼。
晏浔顿时明白，他说的就是神父和修女。
跟班这下已经没了怀疑，他也从角落里慢慢走了出来，“你们这一路有看见蓝金吗？”
晏浔和覃柯一起摇头。
跟班也就是随便问问，这鬼地方神叨叨的，他觉得对面这俩找不到蓝金也正常。
“也不知道蓝金到底长什么样？”跟班说着，又看着周围，“这地方你们看了吗？”
“没有。”晏浔说，“我在等你们来，大家一起行动。”
跟班对晏浔的回答也不奇怪，“也是，人多力量大。”
“不过这冰墙里的东西够邪门的。”他说着身体不由颤抖了下，显然他在之前的地方看见的不仅仅是妖精和唐僧，大概率还看见了别的东西。
又或者是，他还做了别的事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晏浔和覃柯坐在那边发呆，跟班开始慢慢变得不耐烦起来。
“要不我们先去找找看？”他回头看着俩人，“老这么等着也不是办法。”
“说不定剩下那几个……早就死了。”他小声嘀咕了下。
“怎么会？”晏浔立即摆出不敢相信的表情，“高文和顾嘉那么厉害，不会死的。”
“我们还是等等他们。”晏浔又说，“说不定过一会儿就出来了。”
跟班见状，小声嘀咕了什么，但也没继续劝说。
他找了个空地坐着，不时看着四周，仿佛害怕有东西窜出来一样。
他脑袋里又开始想起自己之前遇到的事情……不对，不能想，跟班的脑袋里立即出现这个念头制止了他。
可越是不想去思考那些东西，他脑袋里越是容易出现刚刚看见的画面。
他在逃出来的时候，看见了胡子男被怪物砸成肉泥，又看见了文元正的身体被撕碎……就算知道这可能是自己的幻觉，跟班却还是不敢赌，万一冰墙里的怪物真的苏醒了呢？
刚刚的震颤就是那个东西苏醒的信号。
他越是不愿意去想，这些东西就越是清晰。
清晰到他似乎已经看见了胡子男蹦出来的眼球——
“闪开。”
晏浔说着，就跳下巨石，一个斧头把突然冒出来的胡子男给砍了。
覃柯则顺便解决了像被拼凑起来的文元正。
晏浔走过去，一斧头劈在跟班的两腿之间，“你再胡思乱想，下一个劈的就是你这里。”
跟班被吓得够呛，“可、可我真的看见了……”
他说着说着又开始不确定起来。
毕竟他也知道，他们所处的空间，很多都是经由他们的想象变成现实的。
胡子男和文元正在他们进入冰缝时，距离他们还有一些距离……应该没那么快赶上。
所以应该是幻觉，跟班想到这里，又稍微放松了一些。
“你说你真的看见了是什么意思？”晏浔问。
“可能是幻觉吧。”跟班急忙表示，但还是把自己看见的画面描述了一遍，“我看到了那些之后，拼命往前跑，跟自己说都是假的。”
“可那些溅到我脸上的血却那么真。”
他说着举起自己的袖口，“这里还有我刚刚擦掉血珠时留下的印子。”
“这个不代表什么。”覃柯说。
“梦里发生的东西，对梦里的你来说，本来就是真实的。”
他和晏浔刚刚聊天时，并未在空间里出现任何东西，是因为他们控制着思想，没有去想象那些东西，又或者是想法闪过的很快，梦魇还没来得及捕捉。
晏浔听着覃柯的话，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的斧子。
很快斧子就在剩余二人的视线中变形，变成了一个斧头和霰弹枪结合的模样——
晏浔：“！”
“还真行！”他说着扣动霰弹枪的扳机。
然而从枪管里冒出来的并非子弹，而是一块小石子，在三人的视线中飞了2米远就落下。
晏浔：“……”
覃柯忍不住笑了出来，“看来梦魇不太能理解霰弹枪是什么，把它当弹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