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陆阳带着妹妹小雨挨个向每一桌的亲朋敬着酒,陆阳说的最多的还是感谢。
感谢众长辈们这么多年倾情的照顾,轮到元叔时,陆阳已经说不出话来。对于元叔,陆阳找不到用什么语言来表达,任何的词语都不足以形容陆阳对元叔的感激之情。
陆阳端着满满一杯白酒,先是恭恭敬敬的冲元叔鞠了一躬,然后立起身子,开口说道:“元叔!我敬您!”之后,满满一杯二两白酒被陆阳一饮而尽。
一圈四桌下来,陆阳已经微微的有些头晕。
舅舅一家今天并没有来,在之前的大年初一这天,吃过中午饭,陆阳骑车带着妹妹小雨去过舅舅家。
和去年一样,舅妈在兄妹二人进屋之后,随便找了一个理由便出去了,直到兄妹二人离开时也没有回来。外婆的身体比之以前更觉消瘦许多,这让陆阳一边感叹岁月不饶人,一边唏嘘人在生老病死面前,显得那么不堪一击。
向外婆和舅舅说明来意之后,也告诉舅舅,过完年后自己举家搬迁的事,临离开之前,陆阳取出两千元钱给舅舅。
不知道是为自己以前犯下的荒唐事而不好意思?还是心有愧疚,觉得有愧于已经去世的妹妹一家,舅舅拒绝收下这两千元钱。
“收下吧,现在的日子比以前好过多了,外婆的身体也越来越不好。平时间,用这些钱给外婆买一些好一点的东西吃,让她老人家能够更健康一些。”
“这太多了一些,我...我...我...”舅舅最后还是没有说下去。
“别推了,拿着吧,我年轻,挣钱的日子长着,往后还能挣。岁月不饶人,外婆现在这个样子,我们能多敬一天孝,便是她多一天的幸福。如果...!如果我妈还在,她也一定会这么想,这么做。不管怎样,血脉相连,打断骨头连着筋,我们身上总是流着相同的血。如果以后有什么应付不下来的困难,打电话找我,我全力以赴。”
舅舅最后还是收下陆阳给出的两千元钱,这一次,脸上没有窃喜之意,有的是真的惭愧。
离开之前,陆阳写下自己的联系电话,再一次告诉舅舅,有困难一定打电话给他。
做这些,并不是陆阳炫耀,他只想替自己的母亲尽一份他该尽的孝心。没办法长伴于身边,那只有折现,以物质的方式弥补。以陆阳现有的经济实力,他完全可以一力承担下所有,但他没有这样做。
人心不古,他留下一份责任给舅舅,也让舅舅明白一个道理,便是,人非草木。
对于舅舅一家的缺席,陆阳心里多少有一些失落,但他把心里的这一份失落,不动声色的深埋于心底,不去破坏这难得的欢喜。
爷爷今天也喝了不少酒,不知道是因为高兴,还是因为要离开,故土难离,心里不舍。总之,爷爷是杯不离手,对于敬酒之人,他是来者不拒。
奶奶招呼过爷爷两次,想劝阻爷爷少喝一点,但被陆阳拦下。不管爷爷出于什么原因,陆阳都理解爷爷,七十多岁的人,一辈子风雨中走过来,实属太难。尤其在陆阳父母去世之后,全是爷爷撑起这个家,到了今天,爷爷也该卸下身上的一切了,随性就就。
一点多钟,宾主尽欢。由于中午还剩下不少的菜,陆阳挽留大家吃了晚饭再走。
爷爷终是保留了一丝理性,没有醉倒,在喝过陆阳为他熬的解酒汤之后一个小时,老人家清醒不少,叫嚷着要和二爷爷,四爷爷,还有三叔打牌。
小雨拿出相机,拜托梅子帮忙,给一家四口人于院子里照一个全家福的相,说是要留作永久的纪念。对于妹妹的请求,陆阳从不拒绝,这是他当哥哥该有的态度。
奶奶笑话爷爷喝醉酒还能打牌,怕是要瞎出牌,惹得大家笑声大作。其实爷爷真实的想法,并不是真的想打牌,只是想利用有限的时间多陪陪几个老伙计。
之后,元婶儿和二娘以及另外两位婶子实在无事可做,也在一张桌上打起扑克牌来,小雨则和梅子以及另外几个年轻女孩子,抱着相机外出拍照玩去了。
陆阳给元叔泡上一杯茶,两人坐一边喝茶聊天。
“工地上还能做多久?”陆阳问元叔。
“年后上去也就只有三四个月的量了,七郎在同另一个建筑商接触。如果顺利,拿下这个工程,应该有一年多的量,不过还需要十几个人手才行。”
“有把握吗?”
“听七郎说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走的是他老子的关系。”
“他老子是什么态度?还是让七郎和你一起搭伙干?”
“他老子在这一块上不管他,给他支持的力度不小。再说了,我和七郎在一起,我也是挣一个人头份子钱,大头都在七郎那边。”
“和七郎搭伙也有这么久了,还愉快吗?有没有什么分歧?这么久下来,利益怎么样?”陆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又问道。
“关系吧!还行,按施工要求来就对了,不存在什么分歧。利益这一块嘛!倒也合理,我挣我该挣的,他拿他应有的,目前看来也算各取所需,互利互惠。”元叔递过一支香烟给陆阳。
“我盘算了一下,这一年下来一共有近九万的收入,目前到手进账的有五万多,这比之前单纯的自己一个人干活要强上许多。”元叔又补上一句。
“不错,再经过三几年的时间,也可以考虑完全自己干,没必要只做带人进场抽人头金这一块。不管怎么说,大头被别人拿走了,留给您的,实属不多。”点燃香烟吸了一口之后,陆阳向元叔提出自己的建议。
“再看看吧!你知道的,我没有其他资源,手里没有真正过硬的关系,人脉也不足。”元叔解释说道。
“邓工那边呢?就没有一点可以利用的吗?”
“老邓那边都是大工程,要资质,门坎儿高,比较难进场。并且因为工程量大,价格稍低一些,按我目前开出去的工价,到我手里剩不下多少了。”
“妈的,这是典型的店大欺客的做法。”陆阳抱怨一句。
“没办法,人家不是央企吗?规矩多,要求严,并且中间插手的人多,层层下来,也就那样子,也是可以理解的。”元叔笑笑,不以为然的说道。
“这一行干了这么久,有没有办法自己弄一个施工员证?这样,您自己出去接工程也不至于被卡脖子。”陆阳问元叔。
“太难了,我读书不多,只有小学的学历,想都不敢往这方面去想。”元叔苦笑一下,他在建筑行业里摸爬滚打十几年,自然知道有一张施工员证,对自己有多大的帮助,但受限于自己的知识不多,这就是可望不可即的一种妄想。
“哎...!”陆阳深叹一口气,他当然知道元叔的文化水平。而自己对这一块,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是干着急。
陆阳从不怀疑元叔的工作态度和专业技能。当前,元叔缺的就是资质,这是元叔致命的短板。
“就算是没办法考到这个证,您也不能只埋头干活,而忘了抬头看路。有机会,有条件的情况下,多出去走走,结交一些同行的人,拓展一些自己的关系和人脉,没准什么时候能用得上。
眼下,以及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这个行业都会持续发展,说不定几年之后,还可能高速发展,这是国家、企业、发展起来,以及人民富裕起来之后的一种硬性需求,我们不能让机会白白的错过。”
“我知道,也听好多有见识的同行说过这样的话,叔也正头痛来着,有一种听得见,看得到,摸得着,却又他妈抓不住的感觉。”元叔被陆阳说到心坎里去了,但结合自当下的实际情况,又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就像宫里的太监一样,每天见着一大群莺莺燕燕的宫女,俏丽可人,可就是无法完成临门一击,只能仰天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