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未言召幸妃嫔,只说今晚自己歇在兴阳宫。
内侍悄悄去问吕意,后者倒也在皇帝面前浅浅提了一嘴,听见皇帝明确否定,便不再问。
可这皇帝躺下不过一个时辰,值夜太监便听里头叫,赶忙进至内室外应声。
“叫吕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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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侍天子、长期位于权力中心的吕意,早已有了属于自己的侍君方式,刚才伺候皇帝更衣入睡时,他偷摸观察了下天子的表情,心中便有了几分猜度,回到自己屋里,也只是和衣而卧。
未待多时,果然就听小太监在外通传,当即起身,略整仪容便快速来到龙榻边上。
“吕意?”
“陛下,奴才在这呢。”
“那事去处理了吧,弄得好些。”
吕意自是明白皇帝所指,当即磕头应下,待至退出到了殿外,便自袖中抽出一封信,递给身旁那个一路跟着的小太监,低声交待道:
“天亮后,寻个机会,将此信亲自交到四殿下手里。”
话中“亲自”二字,说得尤其清楚。
“师傅放心,小徒知道该怎么做。”
小太监说罢,当着吕意的面将信仔细卷起,掖入腰间,又再打量一圈周围,这才朝吕意再次弯腰作揖,之后便顺着庭院小径,消失在一片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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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皇后在自己宫里处置了几名奴才,瞧着倒也真的再没人敢议论赵公公去向,只这份安定,也不过是表面上。
私底下其实仍旧有个别宫人在说,这里边当然就包括承安宫里的,单只刘澈无意间听到的,便有那么两三个,听他们言语间的意思,这几人应该都是先前跟着赵公公的。
别说有私交的宫人之间,便是刘澈自己,内心也觉着此事是个疙瘩。
他与当今天子,有父子之实,却无太深的感情,且不说其对待生母如何,便是降生之后,这位父皇,便未有真个正眼瞧过自己,对待细心呵护自己长大的勤妃周氏,此前也未有因其抚育皇子而予以该有的重视。
这两年给予勤妃封贵升位,外人瞧着是嘉奖亦是弥补,但这些于刘澈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补偿,便是此番从他们宫里将赵公公带走,至今无声无息,便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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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赵公公的下落,他亦发现个中似乎还有古怪,那日所说被杀之人,几天后也得了确认,死的那个并非赵公公,只死者身份同样不明,唯一可以确定的只是同样是个太监。
而那夜在外偷听被擒住的那个全乎人,审了一番,却说是赵公公在外头的同乡,为了求个生路,混进宫来。
这个说法刘衡自是不会相信,但那人嘴却意外的严,反复都只做同样的交待,再问别个,便不再说,若非提早防范,刘衡毫不怀疑这人同样会为了保守秘密而选择自杀。
于是,许多问题的症结点,又回到了那个赵公公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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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外头有个宫人求见。”
晨起之后,还在更衣的刘澈,便听护卫悄悄递来这句话。
“是谁?”
“我认得那人,是吕公公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