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一行,席间两方长辈相谈甚欢,赵氏同样被丞相夫人劝着饮了两杯,原就不常沾酒,从相府出来后,一上马车便觉酒力上涌,沿路车行摇晃,越发胸闷,坚持到家便撇开父子俩,径直回了自己院子,进屋便去床榻歪着,想着躺上一躺以为醒酒,结果再一睁眼,外边天都已经黑透。
喊了沐浴,留李妈妈从旁伺候,又问今日外出时家中可有什么事。
听说淑兰来了,且要住些日子,便问是如何安排的。
李妈妈答:“淑兰小姐仍旧住在宁玉小姐院里,老夫人派人跟着,估摸这会儿已是收拾妥当。”
以往淑兰过府,长短都会小住几日,又都一向住在宁玉那边,于是赵氏未置可否,又问其他。
“小姐听闻淑兰小姐来了,闹着当时就要去,院里拦不住,只得陪着去看看,还没回来。”
“几时去的?”
“淑兰小姐今日来了便一直在老夫人那边待着,宁玉小姐也在,两人直到吃过饭才一起回的这边院子,小姐是这之后得的消息,后才去的。”
若是换了别的时候,赵氏必要先行责难一番,但今日拍板云泽的婚期,了了心头一件大事,淑兰也不算外人,便不多计较未有及时通传,只道:“婉儿仍是这般任性。”
李妈妈接过夫人从帘内递出来的擦巾,又新换一条送入,一边说道:“小姐如今正是爱玩爱闹的岁数,再说淑兰小姐也许久未来,想念得紧,看看倒也无妨。”
“听说这一年来淑兰的身子也是时好时坏。”
“听底下人报,有那瞧见的,说淑兰小姐气色倒也还行。”
赵氏听了吩咐道:“明儿送些补品过去。”顿了顿,“备两份。”
“是,夫人。”
又过了一会儿,听着帘内水声一响,知夫人起身,李妈妈赶忙也跟着站起,挪好踏凳。
一出浴桶,赵氏便又转进另一侧屏风后头,再至出来,已穿好里衣,许是心情舒畅,今晚只多披了件薄氅便就回了屋去。
坐回镜前的赵氏又复神清气爽,甚至拦下不让丫鬟来伺候,只吩咐多放一盏灯到镜侧。
这边赵氏自己动手梳发,一边交待李妈妈让玉兰接小姐回去休息。
再是如何,似婉儿今夜这般未有禀告便自行跑去他处,不加责备仍让她回自己院子休息,已是身为娘亲的最大容忍。
李妈妈出门喊了玉兰,待再回转,却是提醒道:“夫人,老奴多嘴,这万一小姐不肯回呢?”
“怎么?”
“夫人,小姐与宁玉小姐亲近,平日都巴巴地想跟着多待,如今连淑兰小姐都在那边,老奴担心小姐今夜便要歇在那边。”
赵氏听着,手里的梳子确是慢了下来,但想想还是说道:“我从不允许婉儿夜里歇于别处,即便婉儿执意要留,她俩必是第一时间来说。”
言下之意,都到这会儿了也没信儿,可见小家伙还没动这个念头。
赵氏说着又动了动梳子,继续道:“只这春玲和冬菊也是老人了,竟是由着小姐玩至这么晚,回头还是多加训诫。”
“夫人,今夜只有冬菊陪着小姐过去。”
“嗯?”赵氏转过脸去瞧着问,“春玲呢?”
“春玲早间突发腹痛,躺着下不来地。小姐今日起得也晚,原说要去宁玉小姐那边,我便借由春玲病倒,留她在屋,瞧着小姐也没闹,便就交待冬菊好生伺候多些仔细。”
“胡闹。”赵氏不觉语气加重,更将梳子往案上一丢,复又扭过脸去瞪视李妈妈,“李妈妈,这个怎不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