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傅宁玉似梦非梦间忽地打了个激灵,虽是睁开眼睛,却是身魂两分般呆滞了几秒,随着眼皮再一动,再一翻身,这才反应起周遭来。
两边床帐皆已放下,先前跟自己并排卧谈的何淑兰也不见了踪影,此时只她一人,于是喊海棠。
很快便听海棠的声音自外间响起,由远及近地来,随即人也从屏风后头转出,隔着纱帘见她朝床过来,随着外头手一抬,一侧床帘即被撩开。
就见海棠笑盈盈瞧向自己道:“小姐这觉可真睡得安稳极了。”
别个听了这话并无稀奇,可傅宁玉来到这个世界后最初那段时间里迷瞪瞪地躺过好几回糊涂觉,以致于对某些词都有了应激,这会儿又听海棠这么说,第一个反应就是自己又昏睡,当即猛地一个坐起。
这倒把正弯下腰来扶自己的海棠唬了一跳,忙问:“小姐怎么了?”
“我可是又昏睡了?”傅宁玉边问边低下头去看自己的衣着。
海棠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竟是笑道:“小姐,快别吓唬自己,您不过是睡了个午觉。”
“当真?”虽说衣着未变,但傅宁玉就还是想再多问一句。
海棠一边仔细扶着自家小姐下了床,一边应道:“当真。”
“淑兰姐姐怎么不在?方才她和我一道躺着说话呢。”
“可说呢,中间我来瞧过,看着您两位睡得香。淑兰小姐比您醒得早,才刚收拾好,老夫人那边便来人请了她去。”
海棠一边答着话一边扶着自家小姐走到窗下镜前重新落座。
坐定后的傅宁玉,看着镜中那张脸,一时仍有些恍惚,待到海棠端了水来仔细洗了脸,再又看时,才算完全清醒过来,于是问海棠:
“祖母是单找的姐姐吗?”
海棠一边仔细给小姐梳发一边答:“老夫人原是来请您两位,但淑兰小姐瞧您睡得安稳,便说不要叫醒,自己去了。”
“可有说是什么事?”
“有,说是孙大夫回来了,这会儿来给淑兰小姐诊脉。”
傅宁玉轻轻“哦”了一声,又自言自语般嘟囔了几句:“这府医的回返时间却是比原定的晚。”
海棠在后头似乎听着小姐在说话,却没听清,怕漏了,忙问:“小姐您说什么?”
“没什么。”傅宁玉仍是看着镜中的自己,眨了眨眼。
不一会儿功夫,齐腰的乌发就被海棠编梳成型,又从妆盒中挑拣出小姐指定的几样簪饰仔细往发上插别,做完一切后竟忍不住夸赞起来:
“小姐,这些个发簪金钗,日常这么看着,倒也就那样,怎么一经您用,却是怎么瞧都好看。”
傅宁玉看着镜中的自己,微微一动嘴角:“倒是用不着来拍我马屁。”
话刚说完,却听背后传来一声倒吸气,不觉偏了身子往后瞧去,却是海棠正捂着嘴瞧向自己,目光惊异。
“怎么了?我后背有什么吗?”
却见海棠依旧捂着嘴,只是猛摇了两下头。
“古古怪怪的,”傅宁玉眼一瞪,索性从椅子上站起,正面海棠道,“有话就说。”
海棠的手倒是放下了,但目光仍旧惊异,话也说得极其谨慎:“小姐,这、这屁什么的粗鄙话,可说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