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玉见着何淑兰的表情,反过来安慰道:“姐姐莫要惊恐,亦无需往心里去,只当看一回杜撰的话本。”
淑兰收回捂着自己嘴巴的双手,也学着宁玉那般挪坐到里侧,两人就这样并排靠着床档,如此又过了一会儿,仍由她来打破沉默:
“你所说世道,竟是不能想象的,只瞧你言谈举止读书写画,与我等无异,却是不知那边的女子如何过活?”
宁玉抻了抻腿,又用手轻轻在腿面拍了两下:
“若要说起这个,便是讲到天亮都无法一气说完,不若今晚就先到这,倒是祖母说的明早要去庙,还请姐姐多少说与我知,以免到了祖母说些什么,我却不知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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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北栖霞山上有一“霞光寺”,源起已不可考。
据传,最初的霞光寺,不说名号,就连最早的佛堂,原本也是进山人临时歇脚的两间旧土舍。
栖霞山山脉绵延,日常都有人进山采药寻猎,偶有云游僧途经,因而进山客在歇脚屋见到僧人时,从不稀奇。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下山后都会提及在同一个地方见着同一名僧人,始知这是落脚住下的。
本就是简陋泥屋,而今住的这个和尚,不但修补破漏,还捡柴拾草将地方收拾干净,以往停一脚就走的地方,而今路过还能讨碗水喝,遇雨能躲,天冷还能烤个火,如此一来众人倒也乐见。
久而久之,关于山上土舍就从“看见一僧”到“今日在小师父那里讨了碗水”再到“在小师父那里吃了碗斋饭”直至后来变成“明天去求小师父给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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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霞山,霞光寺。”宁玉喃喃地复述了一遍这两个名字。
“正是。”
“名字都很美啊。”
“寺是善信一点点捐修而来,如今霞光这个寺名却是高祖皇帝所起。”
捐资修山门的事,现代常有,故而宁玉不觉意外,倒是霞光寺那“一僧起庙”的说法,听着就很有故事,便就再问仔细。
“已是上上代的事,具体我自不知,亦是听着民间相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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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霞山上那名僧人,来路无人知晓,最早见过他的人,只道看着年轻,至于年岁,僧不言,便无人能问。
那僧日常穿着的旧僧衣,已是缝缝补补洗至发白,为人寡言少语却是有真本事的,除去卜卦占吉凶,更是识百草的医者,相传小病痛当天即愈,再是严重的伤筋动骨刀损剑伤,经他医治,亦能极快恢复,因而声名鹊起,向其求医问药者络绎不绝,是以日后信众自发助其一点点修筑山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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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傅宁玉基本能自己补全后面的剧情,左不过就是僧人行善积德的好名声传到皇帝耳朵里,抑或什么机缘救助了哪位高官显贵,最终得到天子赏识。
“如此说来,这霞光寺如今必然也是香火鼎盛的。”
何淑兰轻轻点头:“如今这位老主持也已年逾百岁,之前有幸得见几回,须发皆白仍精神矍铄,真陆地仙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