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上午,半个月没回来的丁文俊终于回到三庄村,西面的的南北路已经被挖的七零八落,应该是要修路了。
“奶,爷呢?”
“修路,北面有几个坟堆碍事了,支书说不动,让你爷去了。”
“噢!”丁文俊把买的东西从车上拿下来交给奶奶,都是一些零食和日用品。
又把家前屋后给清扫了一遍,忙到中午才把活干完。
丁老头也回来了,面色不悦的坐在门口抽烟。
“迁坟的事不顺?”老太太问道。
“还不是想讹点钱?说什么影响子孙,狗屁!”丁老头直接开骂了。
“村里怎么说的?”丁文俊放下笤帚问道。
“一共六座坟,村里拿六亩地,给种三年。”
“这条件可以了,已经不算低了,而且修路又是好事,他们不能想不通吧?”
“总有孬种,违反计划生育被罚款了,心里记着村里的仇,要是本家的,我直接大巴掌伺候着。”丁老头狠狠的吸了一口烟。
“那不是土庙也要动吗?”老太太问道。
“土庙好办,我找了个地方,问题不大,就是有人说要重新修好一点的,又不想拿钱。”
“得多少钱?”
“几百块钱吧!主要是把土庙周围打上水泥地,阴天下雨出殡的时候也好走路。”
丁文俊想了想说道:“爷,我感觉土庙不要重建,可以整体移过去,连地基一起挖,要是真有钱,倒是可以盖个土地庙。”
丁老头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不过他接受了丁文俊整体移动的想法。
抽完一支烟,一家三口吃了中饭,丁文俊说了自己五一要出远门的事,一听说是研学活动,老两口也没说什么,只是交代要注意安全。
吃了饭,丁老头又推着自行车出去了,修路的事不能等,迁坟必须抓紧,他没叫丁文俊跟着去,丁文俊也没想主动掺合这事,大势所趋的事,肯定要解决的。
临近天黑,丁老头才回来,应该是喝酒了,不过心情挺好的。
“爷,是解决了?”
“嗯,免了他们的集资钱,同意了,明天迁坟,地方我已经找好了。”
“集资?”丁文俊一愣。
“嗯,修路是集资的,说是市里,县里都拿钱了,不够下面集资,每人三十块钱,我们家交了一百二,杨玲和孩子的户口没迁过来,不算数。”
丁文俊点了点头,每人三十块钱,在农村不算少了,人口多的家庭可能要交不少钱,估计村里也收不全。
“今晚早点睡觉,明天去给我搭把手,六个坟,一个上午要收拾完,不能过中午十二点。”
“知道了,爷!”
第二天一早,丁文俊早早起床,换上了以前旧衣服和旧鞋,跟着丁老头往北而去。
儿孙磕头完毕,一阵鞭炮声响起,每座坟三个壮劳力开始挖掘。
六座坟年代不一样,最早的二三十年,最近的才三四年,要看棺木的完整程度来判别怎么起棺材。
一个多小时的挖掘,六具棺材逐渐显现出来,四座十年以内的基本保存完好,棺木还没有腐烂到不能移动的程度,重新盖上罩子,丁老头指挥着人开始抬走。
还有两个则是需要收殓遗骨,重新放到新棺材里。
丁老头穿着雨鞋,带着手套,开始干活,丁文俊在一旁打下手。
“丁叔,有值钱陪葬品吗?他们家以前可是大户人家。”有围观的好事者开始起哄。
丁老头没抬头的说道:“你要是不怕死的快,下来捡两个拿回家玩玩。”
“额……有这么邪乎吗?我看电视上盗墓的多了。”
丁老头嗤笑了一声说道:“呵……自古盗墓者有几个好下场的?哪一个不是身患恶疾,被折磨到死?”
听丁老头说完,围观的人都不说话了。
丁文俊知道,那些坟墓的人多多少少都会沾染些怨气在身上,他们又没有吸收的能力,基本都会逐渐脑袋混沌,染上吃喝嫖赌的恶习。
又忙活着一个多小时,把两座坟给收拾干净。
“行了,孝子贤孙磕头吧!带你们爹妈去新家。”
丁老头有些累,丁文俊扶着他从坑里出来。
六户人家已经提前准备好了心意,丁老头也不客气,也不看多少,直接收过来交给丁文俊拿着。
“爷,这坑不埋上吗?”
“不能埋,这都是逝者的旧房子,他们可能会迷路,放下这里自然坍塌为好,切记不能刚挖开就埋上,我看了,明天有雨,这坑很快就塌了,不影响修路。”
丁文俊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又是一阵鞭炮的响声,人们纷纷离去,只留下六个大小不一的土坑,还有腐烂的棺木。
六座新的坟头出现在麦田里,事情就算全部完成了,谢绝了主家的宴请,丁老头带着丁文俊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土庙。
“爷,这挖坟起棺也有怨气吗?还需要来土庙转一圈。”
“你怎么知道没有啊?说的好像你能看见似的,把纸钱拿出来给土地爷烧一把。”
“知道了!”
回去的路上,丁文俊明显能感觉到自己的爷爷老了许多,骑自行车也不像以前那么利索了,腰也弯了不少。
“爷,以后……烟酒可以少点了。”
丁老头面色不悦的扭头准备训斥,看到丁文俊的眼神顿时忍住了,随后点了点头。
“家里存的烟……已经卖了不少,我也抽不了那么多,乡亲们给了我又不能不收。”丁老头像做错事的孩子开始找理由。
“身体要紧,多过些年。”
“知道了,我得等到你找对象、有孩子呢!你爸是指望不上了,我得看到你成家立业。”
爷孙俩相视一笑,回家去了。
中午吃了饭,丁文俊收拾东西准备回校,丁老头收拾一大包十几条烟递给了丁文俊。
“你上卫校还没怎么给过你生活费,这烟你拿去卖了,钱留着用,五一出门也得用钱,穷家富路的。”
“知道了,爷。”
乡里的烟酒店,丁文俊一说自己爷爷的名字,老板自然接过烟开始数钱。
坐公共交车回到学校,陈晓刚还在上铺躺着,没人管了,他也彻底放飞自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