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裴昭明与白素贞从庭院之中走出,已经是半晌过后。
二人打算先回临安一趟,找下许仙从长计议。
一来以解这位千年怨侣的相思之情,二来亦可利用许仙的占卜测算之道来确认一下行尘一事。
当然最主要的要是要让许仙与铁头二人通力合作,推演出剩余的神火令。
毕竟这可是关乎裴昭明的性命攸关之事。
出了庭院,余独行一人正枯坐在一块山石之上闭目养神。
一听到裴昭明二人走出的动静,一下子便已惊醒过来。
只是看向二人的眼神却是相当复杂,敬畏之中带着一丝恐惧,想必前者是对白素贞的真情流露,后者是慑于裴昭明的恐怖实力。
“不日我们便将启程回扬州临安城,余二后人,不知你有何打算?”
白素贞十分满意余独行的态度与忠诚,临别之际仍不忘询问一下他的想法。
“守护失职,本就是我余氏的失职,然事已成定局,属下定当追随主上,竭尽所能为上分忧解愁!”
说完余独行却是面露一丝忧色道:“只是六脉余脉之中仍有当家做主的余孽,是否……”
岂料话还没说完,裴昭明只是不以为然的嗤笑一声道:“放心,那群死鱼烂虾蹦跶不了多久!”
说完还故弄玄虚地阴笑道:“此事过后,连家也会着手以绝后患,终归他们也担心龙气一事泄露出去。”
“毕竟当年的谋划可没考虑到还有被正主打上门的一天!”裴昭明一举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余独行一听眼神愈发明亮起来。
见余独行表露出追随的意愿,白素贞也没拒绝,只是当她回头看向这处破败的院落,面露缅怀。
随即她秀手一挥,双掌合十,只见青砖灰瓦的院落登时如同书页一般,两边翻起,并朝中间合拢。
当白素贞的双掌垂落之后,那合拢的院落也如同失去支撑一般,化作片片碎石,纷纷落下。
再看去,此地已然化作一处荒芜的废墟,再难以于其中找到任何痕迹。
“走吧,回临安!”
白素贞说完便化作一道流光率先消失在这伤心之地。
只不过她于半空之中仍不忘回首看向大云光明寺的方向,眼神之中浮现阵阵化不开的相思情。
……
月光如水,轻轻洒在大云光明寺的古朴禅落中,给这座刚刚经历创伤的古老寺庙披上了一层洁白的银纱。
行尘身着朴素的灰色僧袍,脚步却异常坚定,一步步走向师父法海的禅房。
禅房内,烛火摇曳,法海正口诵佛经,闭目凝神。
行尘轻轻敲门,得到允许后,缓缓步入。
他的目光落在法海身上,那是一种混合了敬仰、疑惑和期盼的眼神。
“师父!”
行尘的声音略显颤抖,却异常清晰,“为什么,这么长的时间以来,您不让我与母亲相认?”
法海睁开眼,目光深邃而平静,仿佛能洞察人心。
“行尘,看来你已经是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行尘眉头紧锁,他感受到了法海语气中的沉重,“是的,从我母亲被放出的那一刻,我便从血脉之中感应那股深切的牵连!”
法海看向行尘的眼神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
他缓缓地点了点头,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是的,她确实是你母亲。但有些事情,你还未曾明白。”
行尘从法海的口中确切的回答,情不自禁地紧握双手,指甲几乎嵌入掌心。
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继续问道:“那……那您为什么要阻止我们相见?难道,还有什么难言之隐能大过人伦吗?”
法海轻叹一声,目光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世间万物,皆有因缘。你与白素贞之母子的缘分,亦是如此。
但缘分并非一成不变,它随着时间的流转而起伏变化。况且你可知,这个世界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
你母亲作为这人疆之地,或许还是天乾最后一条真龙,她的存在,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甚至危险。”
说完法海看着行尘哀伤的双眼道:“而你,作为她的孩子,公之于众之下,能保全的了自己吗?”
行尘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解道:“那为何在不肯告知于我,生母囚于塔中,亲子却在塔外无知成长!”
法海听罢只是摇了摇头道:“痴儿,都说世事无常,寺庙清净之地不也没少了那些专营之辈。”
“单就智醒师叔一事,你觉得咱们大云光明寺的龌龊还少吗?”
显然大云光明寺在事后也有对智醒一事进行问责。
只不过显然是收效甚微,否则法海也不会拿他来举例,并且在眼底还泛着一股厌恶。
“所以不让你母子相认显然是不想被有心之人伺机下手,而把你从外带回也是让你有个稳定安全的成长环境。
若强行让你们相见,可能会打破现有的平衡,给双方甚至更多生命带来无法预料的痛苦和灾难。”
行尘紧握双手,眼中闪烁着迫切与疑惑:“师父,那是要我罔顾人伦,斩断尘缘吗……”
法海听罢微微一笑,目光中流露出一抹慈祥:“孩子,你有所不知。
斩断尘缘,并非意味着要摒弃一切情感与联系,而是要超越情感的束缚,达到内心的自在与宁静。”
他沉思片刻便继续补充道:“按照俗世的说法便是“时候未到”!”
行尘闻言低下头,陷入了沉思。
一阵无言的沉默之中,只有屋外清风掠过树梢的呜咽显得格外的萧索。
……
今天许仙出摊的格外早。
只因从清早睁眼开始,他便是突感一阵心神不宁,哪怕是掐算多次依旧无果。
“挨千刀的裴昭明,定是这个偷奸耍滑的玩意又顶着我这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出去招摇撞骗!”
一时无果的许仙自然是将这种没由来的心悸安在无法被掐算占卜的裴昭明身上。
毕竟裴昭明可是有着许多不堪的前科来着。
想通此处的许仙索性起了个大早,随意将就吃几个昨夜的油饼之后,便起床说书去了。
临近盛夏,临安城的暑意渐盛。
人们也起的比往日早上许多,市井之中在天未破晓的时候便已是一片忙碌的景象。
许仙出摊早只是针对他自己而言,对于整个街市来说其实刚好到了那会初歇的时候。
“今日我们继续说那《法海邪僧传》!
书接上回, 却说那七纵七擒妖僧得志,三战三败女妖失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