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时,姬彻与苏木会师,两人都没有料到此行居然会如此顺利,出发之前两人还就如何以五千兵马抵抗五万大军做了一番部署,想了各种四两拨千斤的法子,所幸最后都没有用上。
自己人打自己人的事,要是能少流血,那就是最最好的结局。
“兰城,这白马卫就不能多在咱们手上留一会儿吗?手上没兵,我这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苏木与姬彻并辔而行,小声筹谋。
姬彻低声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再说只凭这五千人也成不了什么气候,反而白白招人忌惮,再等等,咱们要拿,就要全部拿下。”
苏木点点头不再多言,对于姬彻的判断,她是全然的信任。
姬彻班师回朝后就交还了兵符,就算宣帝再三试探,她也没有丝毫贪恋之意,颇得宣帝的赏识。
至于姬玉恒,一进皇城就被押解至怀德宫圈禁,就算她再如何撒泼取闹,宣帝也没去看过她一眼,她想去见父后的请求也被尽数驳回,非死不得出。
金步摇自己上书宣帝,表示自己办事不力,自请卸去幽锋司司正之职,为表决心,他甘愿自己挑断手脚筋废去一身武功,只求能前往怀德宫照顾废太子起居,了此残生,宣帝允应。
谢家的倾覆已成定局,逆无可逆,次日凤后谢氏被废黜,迁至常宁宫幽禁,不及黄泉不复相见。
崔皇贵君代掌凤印,摄六宫事,实为副后。
废了旧太子,自然就要拥立新太子。
宣帝被世家压制已久,后宫以谢氏凤后牵头的宫斗如火如荼,他明里暗里不允许有异腹子诞生长大,开始只针对皇子,后来连皇男都不放过。
除了他们谢家的姬玉恒,能顺利长大的皇子居然只有姬彻一人,还是因为作为质子远在他乡,这才躲过了凤后AKA打胎队长小孩克星的毒手。
此外,姬彻上面的一个大哥早已出嫁,三哥天足剩男,四姐天生痴傻,下面六妹妹夭折,九妹妹残疾,剩下的妹妹弟弟们不是胎死腹中就是尚在襁褓。
明眼人谁都知道宣帝会做怎样的决定,不出三天,果然册立太子的诏书就这么顺理成章地到了鸾鸣行宫。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古来圣王之治,乾坤安定力先,顺阴阳之数,则河清海晏,续人伦纲常,则天下承平,故立储之事尤力重焉,储之立,君心定,臣心定,民心定,天下定也。今有皇子彻,惟才惟德,至仁至孝。着功茂亲善,延哲明和誉。勤学不倦,事政不怠。是可承华位,咨尔文武,应所忠效。朕谕此子,实乃圣明珺主之仪,开疆圣功之威。可以守则为贰,承器续桃,固九州百年,安邦万国。宜立皇太子,令有司所,备礼册命。钦此。”
之前被废后买通的梅姑姑已被宣帝杖毙,如今前来鸾鸣行宫宣读圣旨的,是宣帝新提拔上去的柳姑姑。
姬彻双手接旨毕,柳姑姑赶忙将她搀起,“太子殿下快快请起,皇上特意交代老奴,说不能让您受委屈,东宫已经收拾打理完毕,只等您一句话就可入住了。”
姬彻眉眼谦逊真诚,“谢母皇盛情,只是我夫旧伤未愈,加之月份也大了,不宜搬来动去,况且这行宫里有温泉,大夫说对他身体极有好处,还请姑姑帮我禀明母皇,搬迁一事,还等我夫生产之后再做打算。”
一来是姬彻不想任宣帝摆布,谁知道东宫里藏着什么妖魔鬼怪还要费劲去对付;二来是她觉得姬玉恒住过的地方晦气,不想去触霉头,故而婉言拒绝,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柳姑姑只能应下。
宣帝一朝大权在手,终于想干什么干什么,沉浸在皇权空前集中的喜悦里无法自拔,也懒得去管姬彻搬不搬家这样的小事,只硬性安排了姬彻一件事,就是接手幽锋司。
幽锋司名义上效忠于太子,其实也是宣帝用来监视太子的一把利剑,姬彻虽然打心底不愿,但也只能暂时捏着鼻子答应。
宣帝尝到了权力的滋味就更不想放手,生怕姬彻一朝回国会威胁到她的地位,于是就想方设法阻挠姬彻回国,连面也不直接见,所有传讯都由柳姑姑带话。
核心意思就是绮京内大局未定,还有许多谢氏余党,其他世家们也在虎视眈眈,她担心姬彻的安危,让姬彻放放心心地安住,也让北霜皇男好生养胎,等局势安稳一切平定,再议回元宁之事不迟。
苏木有些沉不住气了,“兰城,这不是把咱们给软禁起来了吗?”
姬彻气定神闲地喂着她新买来的金鱼,“别着急,长青,她好久没当皇帝了,先让她爽两天,过不了多久,就怕她要撵我们也撵不走了。”
看苏木还是一脸担忧,姬彻附在她耳边低语几句,苏木霎时眉开眼笑,“成,那就这么着,若是有什么要准备的,你随时安排。”
姬彻将鱼食全部丢进白瓷缸里,拍了拍手,笑道:“说起来,今天一早收到了锦都的来信,你猜苏相怎么说?”
苏木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妈妈她怎么说?可是不同意?”
“哈哈!”姬彻忍不住笑起来,“恰恰相反!苏相欢喜得不得了,让你务必要把人平平安安地娶回家去!”
“真的?”
“真的!”
苏木眼睛都亮了,高兴得原地蹦起来。
姬彻拍拍她的肩,“苏相还说已经帮你准备了聘书和彩礼,现在估计已经在路上了。”
“只是······”姬彻话锋一转。
苏木马上又紧张起来,“只是什么?”
“只是重华被苏相训了一顿,说她怎么进度还赶不上四妹妹,重华很委屈,就说,要是让她跟着去大月,她保管也能找上一个,结果又被苏相一顿唠叨,还给她安排了一堆相看的公子,最近重华每天都在相亲和崩溃!哈哈哈!”
姬彻仿佛看到了苏荷被高丈大人揪着天天催婚的模样,忍不住就笑疯了,这也太惨了!
“哈哈哈哈哈!”苏木也被自家三姐的悲惨经历整笑了,“不是吧!妈妈居然会在信里跟你说这种事!”
“不不不,这是渺渺给我的信里写的,还说重华为了躲避相亲,每天借口给哥哥请安送补品往王府逃,躲着不敢出去,结果被你爹爹亲自杀到王府,揪着耳朵抓走了!”
两人又笑了一回,笑罢心中却涌上些淡淡的苦涩,之前都是姐妹朋友们聚在一起说笑,如今两人离家月余,心中难免生出许多归思,读信虽能解一时之愁,随即而来的却是更加浓烈的离愁别绪。
真想快点回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