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太医匆匆忙忙赶回太医院,谁想刚踏进半步,就把两位同僚捂着鼻子推了出去。
“哎呦我的天,包太医你这是去了哪啊?这浑身的味,真是够劲啊!”
“你赶紧去洗洗吧,咱俩替你守着!你放心,明日来了我等与齐太医说,绝不会让你受罚的!”
“哎呦哎呦,包太医你快些得吧!这味大的啊!”
“来人烧水啊!把那什么香草香叶子全加进去,快泡泡!”
包太医哭笑不得,他谢过两位同僚后便快步前去洗漱。
次日,齐汝与江与彬赶着红日刚踏入太医院,就被三人围住告知了此事。
齐汝瞠目结舌,他虽也被如懿伤到,却也没受过这般灵魂重击啊!
一时间,齐汝看向包太医的眼神中都带上了几分怜悯。
而江与彬则是后怕地叹了口气,幸好昨夜他不在!
他悄咪咪地看了眼替自己挡下大灾的包太医,心中万分感动。
虽然此前他们交际不多,但江与彬暗自发誓,从今日起,包太医就是他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了!
包太医还是有些后怕,他神色忧愁道:“我撞上主子如此丑事,也不知道今后会如何呢。”
齐汝呵呵一笑,抚摸着自己精心打理的胡子说:“无妨,你这小年轻还不懂后宫的深浅。待会你便跟着江太医一道整理药材,也叫他将这后宫之事仔细与你说说。”
“江与彬,切记要将香谷殿之事细细道来。”齐汝认真道:“可不要漏了些什么。”
对于这位提携自己的恩师,江与彬自是尊重不已的。虽说齐汝也曾为了看乐子坑过自己几次,可江与彬还是对他充满感谢。
他恭恭敬敬对着齐汝行了个礼才说:“自然,您放心。”
说着,他便探手将包太医引到一边,将后宫需要注意的事都细细与他说了。
而此时香谷殿内,如懿早早就醒了,如今正坐在恭桶上排泄呢。
包太医昨日走时特意叮嘱过,这药效持久,近几日多排也是正常的,叫如懿不必担心。
正好,也趁此次将身体中的杂质尽数排空,也对身子是极有益处的。
如懿托着下巴,木木地看着远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旁的容佩则早早用三层白布捂住了口鼻,此刻她垂着头,轻声道:“主子,您想要在后宫立足,太医院不能没有忠心的人啊。奴婢瞧着昨夜那个包太医就是个不错的,要不要奴婢去与他说说?只要他能为我们好好办事,咱们也会给予他助力的。”
如懿打了个哈欠,红肿的嘴巴大大张开,里面粉舌不停舞动。
她含糊道:“不是有江与彬吗?”
容佩说:“奴婢瞧那江与彬一心只挂在惢心身上,而惢心又与咸福宫关系暧昧。奴婢怕咸福宫会借江与彬对您不利啊!”
如懿不耐烦地摆摆手,江与彬那张白净的脸庞在她脑中浮现,她不由抿嘴一笑。
再回首看到容佩那半张黝黑面庞,如懿瞬间想到昨夜她为自己灌药时的凶残。
如懿不满地噘起嘴巴,含糊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本宫既然选了江与彬作为本宫的助力,自然信他不会伤害本宫。本宫曾经对惢心那样好,虽说她做了错事,可本宫也相信她已经改过了。”
“这样的话,以后别再说了。”
“至于那包太医,你先去与他搭搭话,看看他是个怎样的人。若是个贪慕虚荣,只想攀附权贵却不懂真情可贵的小人,那也不必再与他多交流。”
“好了,你出去吧。”如懿不耐烦地摆摆手。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桌角那垂下的如意云纹之上,一个寂寞冰冷的心也随风直到遥远的草原。
也不知凌云彻如今怎样了,他过得好不好,还记不记得自己这个知心好友呢?
远方的凌云彻莫名打了个喷嚏。
天气寒冷,他又没什么厚实的棉衣,日日被这寒风摧残,简直比草原上的枯草还要可怜几分。
前些日子,如懿从宫中为他送来一双靴子,上面绣着粗糙难堪的如意云纹。
凌云彻心中感动不已,他的知己愿意在烛火下为他缝制一双棉靴,愿意祝福他直上青云路,他还有什么不满呢?
想着如懿的好,凌云彻又不免心中起了几分对魏嬿婉的怨怼。
他一直坚信着魏嬿婉对他的冷言冷语都是一时的气话,只要等他找到机会回去,再好好地哄一哄魏嬿婉,那她自然会欣喜若狂再回自己的身边。
而自己都这样为魏嬿婉打算了,她却对自己毫不关心。这样寒冷的日子,也不知道为自己送些东西来。瞧瞧如懿多好啊,果然,魏嬿婉这样卑贱的奴婢,无论怎么努力,连如懿的指甲盖都比不上。
就在这复杂的情绪中,凌云彻美滋滋地套上了那双明显比自己脚码大了不少的棉靴。
“啊!”
突然,他大张开着嘴巴,发出一声惨叫。
凌云彻痛苦地缩着脚,小心翼翼地从脚背处拔下一根银针。
鲜血覆满脚面,凌云彻又急又恨,他泄愤般跺了跺另一只脚,又是一声惨呼。
只是眨眼间,鲜血就从左右两个方向溢出,很快便打湿了那沾着点点油渍的鞋面。
等到凌云彻忍着痛从这双棉靴上找出七八根银针时,外头的天已然黑透了。
他一瘸一拐地走出透风的房子,每一步都好似踩在刀尖上一般,疼得他面目狰狞。
而此时此刻,香谷殿内。
正想趁着空闲帮香谷殿宫人们把衣服都缝补一番的云芝,却怎么也找不到一根银针。
她疑惑道:“针呢?咱们不至于穷到针都没了吧?”
守在一旁排队的小伍子也奇怪道:“不会吧,我之前还见容佩姑姑抱着一篮子针线进屋呢。云芝姐姐,我替你问问去?”
云芝撇嘴道:“不必了,我明日去内务府要些吧。方才我都问过了,屋里那两个都说没有!”
“真奇怪,难道这针还能长腿跑到天涯海角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