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如此威胁,本来就已经吓得够呛的大夫此刻更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躺在床上的江黛滢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但她脸色异常苍白,眼睛空洞地望着顶上的帐幔。
目睹这一切,周氏更加烦躁不安。
她恼怒地朝青芽挥了挥手示意。
青芽立刻将大夫引出去并封上钱财让他闭嘴。
“简直是自寻死路的小蹄子!我都被蒙蔽到现在,这下怎么办好!”
周氏恨得牙根发痒,在屋内来回快速走动起来,“现在该怎么办?这么多人都看到你流出这么多血了!”
“流了这么多血,孩子恐怕没希望了。”
江黛滢的眼角滑落了一滴泪水,她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猛地坐起来怒吼:“你以为这是我愿意的吗?!”
“我生不出孩子,那老妇就不会放过我,在侯府的日子是怎样的煎熬吗?”
“生不如死!”
江黛滢捂着脸痛哭起来。
周氏气得脸色苍白,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胸口:“你现在倒对我大呼小叫了,生不不了难道是我的错?”
“即便是假怀孕,那你为什么不能老老实实的呢!偏偏弄得自己血崩不止,还在我面前出了事,你、你……”
周氏眼白一翻,突然间一口气提不上来,跌倒在旁边的椅子上。
“娘!您怎么样了!”
江黛滢吓得不轻,急忙想过来扶住周氏,结果刚动了一下,下腹部传来了难以忍受的疼痛。
她惨叫后倒在床上。
还好青芽回来得及时,看到这一幕后惊慌失措地冲过来扶起江黛滢躺好,接着又发现周氏的情况不对劲,急忙上前拍打她的胸口试图帮助顺气。
经过一阵手忙脚乱,母女二人才逐渐恢复了呼吸。
濒临绝境的剧痛令两人难得平静了下来。
周氏终于支撑不住了,靠着青芽哭泣道:“你这孩子,真是太让江家蒙羞,也太让我伤心了……”
凌家苦苦盼望的那个孙子就这样没了。
外面还有许多宾客在等候消息,想必侯府很快就会知道这一切。
如果被说成是当母亲的害得女儿流产,这对家庭来说无疑是一种奇耻大辱!
江黛滢默默流泪,她双手掩面泣不成声:“我……我也不是很清楚……”
“前段时间的确有过月事来临的情况,但很快就没了。”
“根据计算今天并不是月事啊,即便真的来了也不会有这么多血。”
说话的人无意,听者却有意。
周氏瞬间皱紧了眉头:“难道是因为王太医给你的药出现了问题?”
江黛滢摇着头哭诉:“我不清楚,我真的不知道!”
看着自己无能的女儿这个样子,周氏刚消下去的火气再次冒了起来。
深吸了一口气后她咬牙切齿地说:“无论是否真与他有关,这件事现在就必须怪到他的头上才行!”
“这位大夫是你婆婆请来的,唯有将责任推给他,才能保住你的位置,记住了没有!”周氏严厉地强调。
江黛滢浑身一颤,含着眼泪轻轻地点了点头。
见女儿如此听话,周氏语气稍缓和了一些,并马上起身下达命令:“卷碧,赶紧把王太医开的所有药品包括药渣都拿来。”
“遵命!”
江黛滢呆愣愣地看着母亲问道:“娘,你要干什么呢?”
周氏平淡地瞥了一眼江黛滢答道:“当然是去找个解释了。”
她语气淡漠:“这件事已经无法掩饰事实真相,但表面上的尊严必须要保留下来!”
听完这话江黛滢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战。
……
金玉院所发生的事情此刻对于江婉清来说仍是未知。
此刻她正陪同老太太鉴赏那一盒珠光宝气的饰品。
老太太的目光敏锐,除了初见时的惊艳外,很快便察觉了其中的不同寻常。
她忍不住拿起了一根白玉凤凰簪,“真没想到,我们家二丫头竟然有这般巧手!”
江婉清脸微微一红:“祖母您过奖了,这些小玩意儿实在难登大雅之堂,在您面前恐怕连片刻都遮掩不住呢。”
听到这话,江老太太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我这也只是因为年长而有所阅历,若是换成其他人,恐怕京城中有一大半都会被你蒙蔽过去。”
这番话语令江婉清内心欢喜不少。
即便是见多识广的老太太都这样称赞自己,看来以后“仿制”之路大有前途!
“然而,婉清,你今日如此举动,往后恐怕难免招致非议啊。”
江老太太语气骤然变得严肃。
果然!
江婉清心中警觉,立刻起身行礼:“孙女实属无奈之举。在那样的情境下如果不讲清楚缘由,只怕这辈子都难以洗脱偷窃祖母珠宝之名了。”
“两害相权取其轻,即便‘伪造’名声不太好听,但至少避免了不孝之嫌。”
江老太太眼睛略微眯起:“是吗?”
“首饰之事乃是不得已为之,可关于黛滢堕胎一事又该如何解释?”
“云姨娘并非那种能守得住秘密之人。”
江婉清低垂着头,不敢再多言。
她这点手段想要瞒住老太太简直是妄想。
更何况她若想买通金玉院内之人,让催情药流入江黛滢口中,必须得借助云姨娘之力才行。
涉及此事的人众多,再加上云姨娘并不聪明,很容易露出马脚。
眼下周氏与江黛滢正处于紧急时刻无暇他顾。
而这位老人家虽然表面上似乎超然世外,实际上对家里事务了如指掌。
对于老太太而言,许多事情都是明摆着的。
尽管明白自己此举或许会让老太太识破真相甚至因此而疏远厌恶自己,江婉清仍然认为这是必须做的。
只要想到姨娘被打至昏迷不醒高烧不断的惨状,江婉清就感到心如刀绞。
更别提,还有江黛滢指挥司琴企图加害!
如果不是上天眷顾,如今那位善良的姨娘可能已经性命堪忧了。
一条人命比名声更重要得多,在这件事情上,她不过是对这对母女进行了一点惩戒而已,已是仁至义尽了。
对于所采取行动,江婉清丝毫没有后悔之意。
头顶之上,江老太太注视着这个孙女儿,心情复杂至极。
早在那次金姨娘接连濒临死亡后,她的心就没有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