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士眼前一黑,掉到了幽暗的湖水中。
水的浮力托着他,飘飘然像是踩在云端。
在鬼蜮的外面,突然消失不见的小孩让通缉犯惊骇万分。
他失魂落魄的顺着阶梯往下跑,脚下一空,整个人晕头转向的往下滚。
道观前的台阶又长又直又陡,足足有上百阶。
还没滚到底,人的脖子就咔得折断了。
之后,松散的肢体自由自在的跳跃着,撞到山道边的树才停下来。
一路尾随的火燕落在尸体的头上,确认通缉犯死透了才回到观里。
还没到屋前,魔骨就招摇的喊了起来。
“老头,出来善后了!”
他把老道士叫了出来,趾高气昂的交代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反正那个人是自己摔死的,又不是他动的手。
魔骨自觉有功无过,底气足得很。
打扫烂摊子的事情交给了老道士,他悠哉游哉的进入自己的鬼域。
鬼域的水是魔骨的意志延伸,根本不会伤害小道士。
所以周青童跑到鬼域的哪个位置都不会有危险。
魔骨感知了一下,惊讶的发现小道士居然在他的棺材边上。
他瞬移过去,顿时惊慌失措。
“哥!!!那不能吃!!!”
好悬从小道士嘴里把自己的骨头抢救出来,魔骨一时语塞。
他绕着周青童转圈,想不明白这崽脑子里在想什么。
“小祖宗,你属狗的吗?”
“我属猫。”周青童实诚的回答。
“那你啃我骨头干嘛?”
魔骨一头雾水,还有点无语。
他早就忘记了当初虎骨泡酒的事情,自然不知道小道士纠结了多久。
周青童一直都在好奇为什么鬼的骨头可以泡酒。
难道它和虎骨一样,也是中药?
这么想着,他忍不住咬了一口黝黑的骨头,想尝出它和虎骨的区别。
终于理清了小道士的思路,魔骨备觉后悔。
当初编瞎话逗小孩玩,结果现在骨头遭殃,果然人还是不能太缺德。
他托着小道士的下巴,仔细检查小孩的口腔。
还好,没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至于骨头,被咬了就被咬了,也没什么影响。
带着小道士在湖里玩了好一阵儿,魔骨才拎着他出去。
观外一堆警察,上上下下的搜查记录。
所以魔骨把鬼域的出口放在了卧室。
周青童掉到床上柔软的被子里,又快速爬起来,顶着火燕一起去前面看热闹。
道观的门大开着,穿着厚重黑色制服的人进进出出。
看到周青童的出现,他们好奇的看了几眼。
正在做笔录的老道士把小徒弟唤到身边,塞了个烤红薯。
按魔骨教的话,小道士说自己一直在屋里睡觉,但还是被警察喊着做了份笔录。
匆匆赶回来的周青乾也是同样。
做完笔录之后,老道士带着两徒弟在门前看警察们忙碌,冷不丁来了一句。
“青乾,你还是多行善积德吧。”
周青乾吭哧半天,闷声闷气的嗯了一声。
一旁蹲在小道士头顶的火燕笑得猖狂至极,咕声不断。
通缉犯的事情结束,过年的气氛也来了。
老道士也不让周青乾再下山了,就让他待在观里静心。
周青童也被限制在观里,但是不能去找师兄玩,因为会打扰师兄静心。
他每天按部就班的练功诵经,折腾些小手工。
“蘑菇,你要几颗朱砂?”
小道士坐在书桌前搓红绳,准备给火燕搓个脖圈。
魔骨蹲在窝里打盹,闻言莞尔。
“一颗都不要,我是鬼哎。”
“好吧,那我穿个珠子。”
这些手工材料是之前周青乾某次下山买的,估计是个女孩子选的。
线和珠子都质感极好,颜色也是各种都有。
周青童选了个碧绿的珠子穿在红绳中,再接着往下编。
他编得认真,没注意到外面的脚步声。
但魔骨听到了,还微弱的感应到了同源之物。
他飞起来,用翅膀拍了拍小道士的脸。
“我感受到鬼王珠了。”
“珺珺姐来了?”
周青童放下手中的东西,推开门出去。
确实是华珺来了,她坐在轮椅上被保镖推着。
看见周青童出来,华珺明媚的一笑。
“青童,好久不见。”
“珺珺姐,好久不见。”
小道士开心的跑到华珺身边,告诉她师兄这些天干的坏事。
华珺含笑听着,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她和周青乾已经聊过了,也下定了决心。
但这些事情没必要跟小孩子说,看看周青乾的乐子也是可以的。
火燕落在轮椅的扶手上,比起周青童他更看得懂华珺的表情。
“嘎嘎。”
笑了两声之后,魔骨才说话。
“小姑娘,我的鬼王珠你打算什么时候还我?”
“在我死后吧,请鬼王再等一等。”
想开之后的华珺心态也开阔了不少。
大阵这些年在不断的加固,估计要不了多少年,就不需要她做阵眼了。
就算不需要阵眼,鬼王珠也已经融进了她的身体,轻易取不出来。
所以只能等死后才能还给鬼王,物归原主。
老道士端着一杯热水出来,递给华珺。
小辈的风花雪月他不关心,但华珺本身就值得重待。
两人就大阵的问题聊了起来,像学术交流一样端正严肃。
旁听的小道士奇怪的看了一眼角落的房间,好奇师兄怎么还不出来。
他刚迈出一步,就被老道士拉了回去。
“师父?”小道士歪头不解。
“青童,厨房里刚蒸好的发糕,你装一盒给华珺。”
老道士下了命令,周青童立刻忘了刚刚的疑问,乖乖去装发糕。
等他再出来的时候,华珺一行人已经是要走的架势了。
“珺珺姐,发糕。”
他小跑过去,把餐盒递给华珺。
“谢谢青童,再见啦。”
华珺摸了摸小道士的头,心无挂碍的离开。
在一行人离开后,周青乾终于从屋子里出来。
他走到观前极目远眺,山道上早就没有了华珺他们的身影。
寒风一卷,枯枝败叶皆被带走,只留一片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