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他凭什么救我们,他也是人,他根本不懂作为实验体的苦楚!”
“反正也回不去了,与其换一个地方被伤害,我还不如死在这里!”
剩下的二十几个实验体,你一言我一语的,声音尖刺,是被数次伤害后的应激反应。
夏栩急得团团转,“他真的不会骗你们的,你们不知道,他是好人!”
温虞神情平静,对这些实验体的抵触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对他而言,这些实验体说的不错。
即便他冒险来救他们,也并不是那么大义凛然。
他的确想借用他们,让他们成为证人,证据,好让路廷难以辩驳脱身。
砰——
走廊上的实时监控,被温虞一枪击碎,绿点霎时消失。
所有实验体霎时偃旗息鼓,神情惊悸不安地盯着温虞。
“如果你们急着送死,我也没必要阻拦。”
“实际上,我只是想和你们谈一场交易。”
温虞抬起手,短暂地将自己脸上的面具摘下,又重新覆盖上去,语气淡漠。
那张是一张他们熟悉的,极致清冷美丽的一张脸。
曾经他们深信不疑的,会为平民获取利益的议会长,就那么出现在他们困厄之际。
即便他们自卑于自己当下的实验体身份,许多实验体也依旧恍惚了一瞬,像是做梦一样。
“你——”长毛兔实验体瞪圆眼睛,“你是……”
温虞却并没有过多解释的意思,他眉心微蹙,“跟不跟我走,是你们的自由,我唯一能保证的,是在我这里不会有任何人伤害你们。”
原本摇摆不定的实验体们,倒戈了一大半。
长毛兔刚张开嘴,想要反驳些什么,忽然一个带着劲风的东西将他掀翻在地。
热乎乎腥甜的味道从口中蔓延,长毛兔捡起自己断裂的两颗门牙,抬眼便看见了一个从未见过,冷戾俊美的植物系实验体朝这里走来。
夏栩不动声色地朝后缩了缩。
楼越青用藤蔓卷着没回过神来的长毛兔,在走廊上丢出了十几米远,调子浸着不耐,“说了是交易,你听不懂人话?”
那种压迫感实在是太大了。
被当做性产品改造出来的实验体,完全无法对抗作战实验体的威压。
何况他不知道的是,对方还是个enigma。
长毛兔被丢到了应急楼梯那里,他想都没想就钻了下去,蹦跶地飞快,宛若被恶鬼在追逐。
“你们呢——”楼越青淬了冰的蓝瞳,扫过剩下的那群实验体们,“是走那边,还是被我从楼上丢下去?”
没有半点犹豫,夏栩拽着一只三花猫实验体就朝西跑。
对上那样迫人的强大实验体,没有实验体会怀疑他话中的真实性。
于是,扇翅膀的扇翅膀,蹦跶的蹦跶,所有的实验体都一溜烟逃跑了。
浓烟漫如瘴,席卷着整条走廊,顺着窗子飘出,正巧被飞过皇爵大楼的无人机拍下。
“简单粗暴。”温虞对他刚才的暴力行径点评,语气却轻松。
金发蓝瞳的enigma用藤蔓揽上alpha的腰肢,嘴角噙着一抹笑,“但是有用。”
“走吧,再不走火势就要波及到这里了。”温虞不跟他争辩,瞧着影影绰绰的火光,问他,“那些人呢?”
就算是皇爵的人反应再慢,现在也应该赶上来了才对。
“我花了点小时间,把电梯门堵死了。”楼越青不以为意道,“三十三层,让他们慢慢爬吧。”
温虞点头,就要朝实验体离开的那个封闭楼梯走去。
有脚步声从反方向响起,是没困在电梯里的安保人员爬了上来,正一边灭火,一边找寻被丢下的实验体们。
腰上却陡然一紧,不知何时攀上他腰上的藤蔓轻轻拉了一下温虞。
净透的落地窗被烟雾熏黑,像是浮动的乌云,仍能折射出外面的光景。
一片晚霞倒映在楼越青的脸上,漾出层层暖光,他似笑非笑地望着温虞,语气哄弄,“小花,要不要和我殉情?”
“嗯?”温虞没听清他说的话,拧眉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手却猝然被楼越青拢起。
破窗声清脆无比,在温虞耳畔奏响突兀的旋律。
“谁在那里——”
有人大喊,脚步声越来越重。
耳边擦过疾厉的风,空气变得清新几许。
温虞对上那双噙着爱意的蓝眸,楼越青的声音在耳边格外清晰。
“我说……”
藤蔓缠腰,脑袋被手紧紧护住,隔着宽厚又温暖的胸腔,温虞听到了震耳欲聋的几个字。
“喜欢温虞。”
楼越青抱着温虞,纵身朝窗外跳去。
真是疯了……
明明他看出了楼越青要做什么了,可依旧没有推开他。
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纵容小怪物到这个地步……
从三十三层朝下坠落的速度快极了。
让温虞觉得自己像只风筝。
可这滋味既不孤独,也不恐惧。
他是被人抱在怀里的风筝。
唯一的感受,就是他跳得飞快的心和被攥紧的手。
这五秒,是温虞这辈子过得最漫长的五秒,濒死又奇妙的感受。
直到脚站稳在地面上时,温虞还有种不真实感。
他窝在楼越青的怀中,抬眼看了看正冒着浓烟的三十三层。
他真的从上面跳下来了。
没死。
他声音哑到极致,推了一把楼越青,“疯子。”
“嗯,是有点疯。”
楼越青点头,面露回味,“但小花不知道,你刚刚抓的我有多紧。”
“紧到我觉得,你是长在我心脏里的小花。”
心脏里的小花……
温虞被这种形容,莫名弄得心尖一颤,嗓音清冽,“闭嘴。”
“等回去再跟你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