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奇怪了些,但初云生的医术还是不错的。
毕竟是制造出实验体的顶尖医者,如果没有他,如今楼越青的实验体身份,根本无法遮掩。
在进行了一系列的检查后,初云生才正色道:“没什么大问题,情绪是影响我给你的药剂效用的关键因素,看你的血液和信息素里的dfh浓度下降许多,应该是在那位联盟长的陪伴下,恢复地不错。”
“告诉你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继续保持这个状态下去,也许只需要十天,你就再也不会被实验体的那些副作用操控了。”
“想一想,还挺让人兴奋的。”初云生盯着手中的数据报告,眸底有一闪而过的情绪,“从人人喊打的实验体,变成联邦高级指挥官……”
“等到十天之后,就算你使用异能和拟态,只要不让人看见,就永远没人知道,曾经的你被改造成为了实验体。”
在得到好的消息后,楼越青的表情却没缓和下来。
他凝视了眼,正摆弄配比药剂的初云生,“并不是没人知道。”
他目光毫不内敛的凌厉,“几天前,有人将我在tIom研究所的照片,送到了联邦那群老头面前。”
“就在新任的那一天。”
“如果不是提前注射了过量药剂压制,我现在已经被人揭穿了实验体身份。”
“有人?”初云生调子略高,他缓慢地抬眸,惊诧道,“是谁?”
“知道你在研究所待过的那些人,现在坟头草都三尺高了,就算是有人还活着,又怎么会弄到那些照片?”
001拍摄了一张温虞用早餐的照片,发给楼越青。
楼越青顿了会,回复001多拍一些,看着初云生一字一句,“楼司聿。”
“楼司聿?”初云生将手上的东西放下,狭长的眼底结了层翳,“怎么可能,他不是被你捉住了吗?”
楼越青轻飘飘道:“跑了。”
“一切锁具都正常,甚至那时我们还处于公海上。”
“楼司聿不仅没葬身鲨鱼,还爬回首都,试图将拆穿我的身份。”
“也许他是长出翅膀飞走了。”楼越青唇角带着厌憎和讽刺。
“初云生,当初他逼你亲手把他改造,但你从没告诉过我,他是什么实验体,也没说过他的异能是什么。”
初云生眸子一缩,面上平静到毫无波澜,“我不知道。”
“那时候是他自己找的dfh药剂,里面是什么基因我一无所知。”
“我只负责对他进行手术。”
初云生眉毛纠在一起,看起来很不高兴,只是脸依旧阴柔美丽。
“如果楼司聿不是你哥哥,我也不会和他相识,我本来也不喜欢他,从他利用我,将我一手建立的研究所变成改造实验体的牟利基地,我就恨不得他去死。”
“我的名声都被他败坏了,到现在全世界都以为我是个大恶人。”
“嗯。”楼越青拍拍他的肩膀,“这些我知道。”
“放心,等我重新将他抓回来,会让你也捅他一刀的。”
“那……感谢?”初云生笑了。
他简单收拾了下桌面,将配比好的药剂交给楼越青,“每天注射一次,这是十日的量,如果注射完了,你还是无法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我再给你加几天的量。”
“这次的诊金用那瓶酒抵了。”
快走进电梯,初云生突然回头。
“对了——”他勾唇,“记得坚持住,不要标记你的小花啊。”
“走了。”
楼越青忽然意识到,他在不知道真相之前,一直对温虞都是怨恨的。
连提起对方的名字都甚少,初云生…是怎么知道‘小花’这个称呼的。
他从初云生口中得出答案。
“你口嫌体直了三年,我配合了你三年,我不信你不知道原因。”
“指挥官大人,建议下次易感期的时候,你在安全屋装个监控,看看你是不是人格分裂。”
楼越青不是人格分裂,他只是借助易感期记忆混乱的特点,好让自己保持清醒的同时,又有一种方式抒发心里狂风骤雨般被压抑的感情。
目光碾过上锁的安全室,楼越青一时间哑言,隐约感受到初云生话中深意。
在此之前,他把对小花的爱压抑在心底,将思念的权力让渡给了易感期那个偏执的自己。
楼越青突然有些嫉妒那个时期的自己了。
不管是三年前,还是他和温虞错过的三年。
从始至终,那个自己从小花那得到的东西,总是比清醒的自己多。
不过,他应该不再需要安全屋了。
楼越青想,等有时间了看看里面的东西,然后彻底封藏才比较好。
温虞在初云生走后,来到三楼。
他看到上锁的屋子,不由问出口,“这是什么房间?”
下一句是,“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楼越青想说,这里也是小花的家,你哪里都可以去。
但在自己对安全屋一无所知的时候,并不是很想让小花看见。
也许,易感期的自己在里面做了很多蠢事呢?
“杂物间…而已。”楼越青没有迟疑地说,他拢住温虞的手,将人带离三楼。
“小花吃饱了没,要不要再陪我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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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云生回到家中时,已经是傍晚。
他从楼越青家中离开后,去了常去的小酒馆坐了一夜。
身上都是酒气,上午的高档葡萄酒和下午的劣质调制酒在胃里混成一团,脚尖不小心碰倒几个酒瓶,随着当啷的碰撞声,他整个人倒在沙发上。
好不容易翻过身来,头眩晕到想吐。
想想人生倒也可笑,从国际知名研究所所长,到人人喊打的恶魔,他只花费了几年光阴,却像度过半生那样漫长。
勉强坐起身来,从裤兜里掏出香烟,明晃晃的红色一点亮起,很快燃烧到只剩烟蒂。
有种空虚又窒息的清醒感。
早年接受的教育,让他清楚地明白,自己现在是在自我毁灭,
他的身体素质还算不错,但估计花不了多少时间,就会小病不断,直至大病缠身。
那是他当前最想要的。
有易拉罐碰撞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初云生在混沌中捕捉异样。
有人闯入了他的家中。
熟悉的血腥味闯入鼻端,让他一瞬间警惕起来。
夜风吹起窗帘,外头下起骤雨,闪电映照抵在初云生脖颈上的带血利爪。
“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