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这晦气玩意,师徒两个也没了继续逛的心思,怀揣着讹来的二百两银票回客栈去了。
再说这叫成玉的男孩,家住城西二里桥的煮酒巷,其祖上靠酿酒起家,到祖父这一代已经是徽宁省有名的大商,其父李继业原来默默无闻,在续娶了如今这位夫人之后才被家里人关注,后来更是接管了这偌大的家业,他与原配无子,与这继室也只有成玉这一个孩子,两个妾室也无所出,这就导致这李成玉上天入地无人敢管,被养成霸王一样性格。
今日下学他母亲本是想接了他一起去银楼逛逛,让他自己挑选生日礼物,不成想礼物没挑成,还搭进去二百两银子,母子两个都觉扫兴。
“娘,我不要礼物了,你把那个死丫头买回来,我打死她!”李成玉发声。
李夫人姓廖,出身高贵,家里有累世的军功,朝廷初立时被封定边侯,虽到她父亲这一代已经衰败了,可仍把持着酒运司,为了更好的把控李家这日渐强大的钱袋子,不得不把庶女廖云香下嫁给了李继业做继室。
廖氏听儿子无状之语并不管教,只是劝说道:“儿啊,你也听见了,人家父亲进京赶考去了,万一人家考中了,就和你外家一样是当官的了,咱们可不能得罪人家。你若好好学习,娘给你买个更漂亮的回来如何?”
“我不管,那个小贱人敢踹我,我就要她,你得给我报仇,不然我就告诉爹!”
廖氏皱眉,喝了一声:“好了!你当你爹敢得罪人家吗?你别给脸不要!”
身后的老奴,轻咳了一声:“太太喝茶!”
回到府内,廖氏也不管儿子了,径自回了内宅。
早就被打发回来的书童二白赶紧跑过来接走了少爷。
廖氏进房先摔了一套白瓷茶具,然后对老奴道:“小畜生越来越跋扈,还要让我忍他到几时?”
老奴也不劝,反倒让留在房内的两个侍女把陶瓷碎片都打扫了,并叮嘱:“就说是下人不小心碰到了。别让外边见了嚼舌头。”
然后才回头对廖氏道:“姑娘何必和一个孩子计较,依老奴看他越喜欢在女孩堆里待着越好,咱们将来用起来也方便。今天您处理得很好,招猫逗狗不可怕,但得让他知道哪些人惹不得。姑娘且消消气,少爷对您还是言听计从的。”
廖氏心苦,揉着太阳穴道:“我怕我忍不下去了!他才八岁,我还能再忍十年二十年?”
又黯然道:“妈妈,你说我真就不能生吗?”她在娘家日子并不好过,虽然有老大夫定期来家里请平安脉,可也不是她这样人能享受到的。
她曾经多庆幸嫁到李家,如今就有多后悔。她成亲时,她丈夫刚刚丧偶半年,可他李继业非说对她一见倾心立誓要娶,她家怕这煮熟的鸭子飞了,竟也同意,致使当年两家都饱受诟病,她也不敢早早受孕。廖家家主私下见她,说为了她的好姻缘导致家中姐妹婚嫁困难,需要做补偿,她傻乎乎地同意了,李家的好东西她送出去多少?
本以为嫁过来会夫妇和顺,没成想婚后一直都没有孕,她娘家催,她也盼,可就是没动静。
婚后两年,她那相公竟然抱着一个会走能说的小男孩回来说,路上捡了来个孩子,觉得有缘,让她养着,权当自己亲生。为了他,甚至把内院的丫鬟仆人换了遍。
身边这奶嬷嬷若不是自己硬拦着,也要被赶出去。后来廖家才又送来两个傻乎乎的丫头进来,廖家主母还嘲笑她没本事。
她和廖家都曾疑心这李成玉是李继业的儿子,可两人长得不像,也没探出李继业外边养人,她又多年无出,廖家便也死心,只让她好好的养这儿子,如今她已经养了他六年多,李继业经商,经常不在家,她如廖家要求的那样把他养得骄纵任性,可终究有什么意思,她还是想有自己的孩子。
那老奴叹气,她一家子都在廖家过活,她必须得听家主的,且这主子就是迟迟不孕,抱怨也没用啊。大夫看了,药也吃了,除了让人发胖也没见有什么用。
“太太,恕老奴多嘴,太太就没想过是老爷的问题?老爷不是说年轻的时候受过伤吗?且老爷前头没那个不是也成婚两年也没有一儿半女留下来?”
廖氏:“可……他生龙活虎的也不像啊!”说起这些,她也有点不好意思,脸红地说道,“再说我刚嫁进来时毕竟吃了半年那伤身体的药”。
“我的傻姑娘,这些哪说得准!”
内宅的对话,住在外院的李成玉可不知道,他正交代书童二白:“你出去偷偷地找两个人,是两个女子,年长的会功夫,约莫三十上下,小的大概比我高半头。小的那个长得……”他发现他没记着那人的长相,便提笔画了一朵花,“她的斗篷领子有这样一朵花,这花是白色的,后染成的粉红花瓣。”
二白傻眼:“公子让我去哪里找?”
“我是在西城主街遇到的,她们当时是步行,也没买什么东西,许就是住在附近,你悄悄的找,找到了人不要惊动,回来告诉我。”
等书童走了,这八岁的少年才轻吐了一口气,又把那花好好的又画了一遍,还找了颜料着色。
这花,他爹曾说过,是他外祖家的独门手艺,并非用布料、纸张等物做成的,而是一种药材。他爹告诉他说见到了那花就见到了他娘,他曾经以为是他哄自己的。可如今竟然真见着了。
那个踹人的女子会是他娘吗?他找来铜镜细细端详自己这张脸,爹说他长得像娘,尤其是眼睛。可他细眉凤目,那女子却是两只圆眼,一瞪眼还怪吓人的。难道是自己还小的缘故?
若她真是娘,那女孩是谁,明显是比他大的!她去给人做后娘了?想到自己的后娘,他娘对那女孩可真好,他承认他不舒服了。
凭什么明明他才是她的儿子,她却不认他,还当着他的面踹他的仆人?她其实是想踹他吧?她女儿倒是如了她的愿,娘她可会有半分心疼?
想起田世舒踹他那一脚,他把衣服脱了,掀开内衣,露出结实的肚皮,“小丫头下手挺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