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幺娘跟阿英见面完,没有立即回船场去,而是在府城逗留了三四天。
第五天中午,泼皮怪与鱼波精风尘仆仆的回来了,同回来的还有刁钻精和精细鬼逢吉。
“大哥你们……?怎么都回来了?”陈幺娘看到精细鬼跟逢吉,眸光一挑脸上闪过狐疑。
“老三过去找老二时,我正好在那有事听见了,觉得还是你的事最重要,现在是你船场关键时刻,我们全都回来给你帮忙,咱们几个有什么本事就用什么本事。”
“还有……”刁钻精给了陈幺娘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目光又朝精细鬼看了一眼
“我岳父岳母和娘子都没了,我理该回来伤心一段时间的,不然……”
陈幺娘面色一暗,顺着刁钻精的目光看精细鬼,眼底霎时阴冷下来,大哥的意思是小六外面待不住了?
“什么时候接到的消息?”陈幺娘脸带悲伤的问刁钻精。
“头月底寨子送信过去,当时我外出没接到信,前几天才回来碰见老三又找去,才知夫人跟寨主没了,你放心!刁钻精说的没头没尾的脸上难掩悲伤。
泼皮怪看陈幺娘眼底隐着不悦,微不可见的摇摇头,嘴里朗声喜气道。
“今儿难得都回来这么齐,正好老三也在家,咱们好好的吃小五一顿好饭食,就去船场茶楼点吃的。”
“好!”
逢吉没心没肺的附和好,主要是现在肚子正饿的厉害,一听点好吃的第一个就答应了。
陈幺娘看几人疲惫饥饿不堪,没耽误功夫领人浩浩荡荡去茶楼了,到了包房就是土财主点餐,什么好吃好喝全都端上来造。
吃饭间陈幺娘小声问逢吉,“你叔现在也是厉害的人了,你要不要去寨子里恭喜他?”
逢吉正吃的开心,听见陈幺娘的话放下筷子想了想。
“我叔不让我回去,他说寨子里不是很安全,他要是想我了会去家里看我,我跟师兄吃完饭要回医馆看看师傅。”
“五姐可要带什么话?”精细鬼听见陈幺娘问逢吉话,以为她有话要带给林尚存。
“没有话,就是忍不住想唠叨两句,不要相信任何人的话,有什么事大哥会解决的,你们俩记住了吗?”陈幺娘严肃的交代道。
“记住了五姐(小五姐),”俩人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吃饭,”陈幺娘像对小孩似的,不停的给俩人夹肉菜。
精细鬼低头吃菜的瞬间,眸光里多了许多的沉思,因为都是说话声,他又很好的掩饰了起来。
饭罢刁钻精他们没动身子,看模样要留下商量事情。
泼皮怪理了理衣服起身,对逢吉跟精细鬼说道。
“走,老三跟我送他们俩回医馆,顺道跟他们师傅打个招呼。”
“不用了陈二哥,我跟师兄都是大人了,回医馆还用送吗?”逢吉摇头不愿意让泼皮怪送。
精细鬼目光闪闪的也不想被送,二哥送他们的下场,铁定是他们待医馆出不来了。
大哥二哥现在有点专断了,说什么都不商量的直接做主了,大哥更恨不得把他跟逢吉拴裤腰带上,整天眼睛都盯他们身上不离半分。
泼皮怪扯着衣服不抬头道,“那也要送,长兄为父这是规矩,你们从回来就跟出去帮忙了,我跟大哥还未与你们师傅当面告罪,已然是很失礼的事情。”
“今儿你们回来了,再不去医馆与你们师傅见一面说两句,岂不是显得我们更加没规矩?别磨叽了快点。”
鱼波精原本也不明白他二哥的意思,这会一听为了逢吉和小六好,猛的窜起来薅住俩人就往外走,他人高马大的彪形汉子,别说薅一个精细鬼了,就是师兄弟俩都不是他的对手。
“三哥你放开我,我会自己走的,”精细鬼咕扭着身子要挣脱束缚。
“别动,再动我就踢你们俩屁股了,”鱼波精推搡着把俩人弄下了楼。
包房里三人看了不约而同的笑起来。
刁钻精看人下楼没影了,他收起脸上的笑意冷声道。
“上月底赤江那边去了闲嘴的船夫,利用小六逢吉出门帮人看诊,在他们耳边蛊惑他们回府城,说你遇到了麻烦。”
“幸好逢吉机灵听了不对劲,带着小六溜了没听人胡说八道,晚上他回去告诉我,我连夜抓了人把他们处理了,大约么人是老大安排的。”
泼皮怪寒着脸端起茶杯,对着地上泼了热茶道。
“总是这么防是防不住的,老大为什么一定要对小六下手?平时小六与老大没有接触过,他怎么会不依不饶的?”
陈幺娘也是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我要是知道原因,都不用让他们到处跑了,二哥说的对,防是防不住的,我们得加快速度把宣娇摁死,她没有还手之力了就顾不上小六了。”
“那就给她摁死,”刁钻精一拳捶在桌子上,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我负责借用贺大人的势力,把老大的爪子们都剪了,老二负责借用老大的势力,帮小五把船场拉稳住。”
“无论如何都要在老大赶回来时,把船场的事情落稳了,只有船场稳住了,咱们几个才有扭成绳的机会。”
“三哥那里需要告诉他吗?”陈幺娘问。
“不行,不能告诉老三,”刁钻精跟泼皮怪异口同声的说道。
“你最近一两年里,与我们待的时间不多,不晓得老大经常找老三说话,他是个直肠子人,心里有一点儿事,老大随便一试就晓得了!”泼皮怪无奈的解释不告诉的原因。
“咱们如今这样的谋划,能少让他们知道,就尽量少让他们知道,有时候他们知道了不见得是安全,反而不知道才是安全的。”
“小五,你二哥说的没错,老三性子直爽,他不知道才是安全的,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回头就跟老二去码头街走走,我回去找贺大人交差告假,”刁钻精一锤定音算是定了方向。
“那我在这等二哥回来,”陈幺娘点头同意了俩人的话。
包房里事情说定了,泼皮怪着急忙慌的跑出去追人。
……
医馆里精细鬼跟逢吉老实的切药材,竖着耳朵偷听话,身边还有来来往往的小学童做事。
精细鬼看没人注意到他们,他碰了碰逢吉小声道。
“师弟晚上回去的时候,我们去找你叔问问去。”
“不行师兄,你不怕陈二哥生气了?陈大哥可说了,你要是再不听话偷偷乱打听,他要亲自扒了你的皮。”
“还让咱们俩看陈三哥手臂上的疤,抓一次我们阳奉阴违,就撅一次咱俩的手胳膊,还要给咱俩也来这么一道疤。”
“说不得小五姐看了,也指定会扒了咱俩的皮,你别出幺蛾子了,”逢吉害怕的直摇头不答应。
精细鬼无语的看着逢吉,“我又没有让你跟我一起去,再说你什么能耐我不知道吗?你就负责帮我把门就行了,我自己去探探虚实。”
“那也不行……”
“我是你师兄,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事关五姐的安危我必须要去,”精细鬼强硬的打断了逢吉的话。
“师兄你是不是疯了?小五姐知道了不得打死你?你要去我就告诉小五姐去,我现在就去说,”逢吉蹭的一声起来了。
“你……”
“逢吉过来,”逢吉师傅慈善的声音响起。
“好好好,我不去了还不行?”精细鬼憋闷的小声说道。
逢吉得意的转身去了师傅跟前,话语很恭顺的回答问话,偶尔还头点捣蒜似的,附和泼皮怪叮嘱的话。
精细鬼低头有一下没一下的碾药,眼里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他必须要为五姐拿到那块牌子。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泼皮怪起身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六在医馆里与逢吉好好的,我同你师傅说明了情况,你们俩安心的住到大哥回去为止,缺什么少什么,我会亲自送过来的,多听师傅的话。”
“知道了二哥,我跟师弟又不是小孩子了,定会好好的听师傅的话,”精细鬼抬袖子擦脸上的汗说笑道。
“在二哥眼里你就是孩子,等年底大哥鱼胶活忙完了,我去找媒婆上门,给你说门好亲回来,你该跟逢吉正经说媳妇了,”泼皮怪看精细鬼脸红了,责骂他没出息的。
“我……不成亲二哥,大哥都还没成亲的,”精细鬼结巴着不答应。
“你别跟我们几个比,也别跟你五姐比,咱们兄妹几个就属她成亲最难!”
“行了,二哥不说了得回去了,一脑袋的事等着我去忙,你跟逢吉多听话些,”泼皮怪起身对鱼波精点头。
“二哥三哥你们不用操心我们,我跟师弟会好好待在医馆的,也会好好的听师傅的话,”精细鬼抬起头郑重的保证道。
“小六真的长大了!”鱼波精听了嘟囔一句话,抬手搜了怀里的荷包放逢吉手里。
“钱不够就送信,想吃肉就买别吝啬。”
“知道了陈三哥,”逢吉喜滋滋的点头应好。
泼皮怪跟鱼波精离开了医馆,回到茶楼找到人,开始了分工明确的做事。
陈幺娘跟泼皮怪坐马车去东城门,鱼波精则是回北码头仓库,刁钻精去了知府衙门汇报情况。
兄妹三人忙的恨不得给自己劈成五瓣。
有时候上门空口白牙拜访,是访不到什么效果的,毕竟盐老爷跟水鬼寨区别有点大,商人重利,水匪寨重义,两者之间看重的东西天差地别。
第一天,泼皮怪跟陈幺娘吃了无数闭门羹,老远就被人放狗撵的头发都散了。
第二日一早,刁钻精送来凤淳知府的令牌,俩人才顺利的见到了一些盐老爷,总算打破了零基础,顺道还在码头街招摇了一番。
第三日经过前一日的铺垫,他们又顺利的拜访了不少人,甚至还捕捉到了潜力无限的财主老爷。
第四日都不用俩人拜访了,就有人主动递拜帖求见,陈幺娘是来者不拒的全接了拜帖,还免费带人去船场吃饭吹牛。
不得不说她还是有点吹牛天份在的,七八日的功夫,造势了一二十个哭喊要进场的人,总算心满意足的准备定搂钱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