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手里有地图的人,三三一组,把整个楼给老子翻过来逮叛贼,逮到了就是到手的钱别轻易放过了他们。”
眼儿猴和狄豹子土匪似的,抄着家伙风风火火的冲进了后院,有机灵的人跑进地牢里查看情况,目的是搜死人钱袋子。
“回张先锋,地牢里死了一个人,是……是……
一个熟悉泼皮怪的小兵,欲言又止的看向跟进来的陈幺娘,伸出两根手指头比划。
眼儿猴闻言吃惊住了,第一反应就是朝陈幺娘看,见她身体晃了两晃,软靠在林尚存身上整个脸苍白无比。
狄豹子私下碰了碰眼儿猴,善解人意的让所有兵都去前楼搜人,走前低声道。
“家主,你领二爷回去吧!至于二爷我们就当喂鱼了,回头去河里捞骨架子充一下报备。”
“谢……谢狄大哥,”陈幺娘眼里忍着泪道谢。
眼儿猴脸上都是叹息,嘴里嚷嚷道。
“动作麻利点里外给我包圆了,磨磨蹭蹭的留在后院干啥?我看你们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快点!”
眼儿猴骂骂咧咧带人走了,后院安静下来,陈幺娘跟林尚存第一时间冲进地牢,陈幺娘哆嗦的解下血葫芦般的泼皮怪。
手轻轻的摸泼皮怪的脉搏,却怎么也摸不到跳动的脉搏,扯下头发放鼻孔下试呼吸。
“小五姑娘我来,你试不出什么的。”
贺图不大的声音匆匆撵下来,有些喘的握住陈幺娘冰凉的手,小声道。
“给我们报信的烟花,是吴氏救人紧急独有的烟花,那烟花不仅有报信的意思,还告知已喂了吴氏最好的大夫药,那药价值百金难求,二爷会没事的。”
贺图说完蹲下抱着泼皮怪,脑袋贴上去听半天,而后对陈幺娘点点头笑了一下,说明人有希望没出事。
一股辛辣直冲陈幺娘的鼻腔,疼的她转身半天都没压下,最后强行压下心里的酸涩感,眨了眨眼睛,对贺图扯出一个笑说道。
“常家堡的东西我不跟你们争了,我用它换我二哥一命,我只要二哥活下来,麻烦贺图大哥让邵神医务必尽力,拜托了!”
“如果不够我把隆兴寨也给你,”林尚存看贺图没答应,以为他嫌弃少了,急忙开口让出一个寨子。
贺图看着俩人道,“够了够了,邵神医在等我带人回去救治,我带陈皮先行一步了。”
陈幺娘跟林尚存赶紧弯腰帮忙,把人放在贺图的背上固定,一路跟着小跑送上去。
“你不放心跟过去看看,这里有我,”林尚存耳语的对陈幺娘说道。
陈幺娘摇头看着林尚存道,“你也赶紧离开回去,两个寨子妇孺很多,别让凤池看见你,便有了借口对她们下手。”
“我没……”
“我们还有十多天就成亲了林尚存,你该好好的查缺补漏,特别是东城门水域那块,记住把小六死的那艘船给我放过去,船上的东西别动我有用。”
“如今我二哥在凤池眼里是已死的人,也在府衙过了明堂,只剩下我三哥有危险了,”陈幺娘打断了林尚存的话。
林尚存听见船上的东西,眸光闪烁了一会低声道。
“我今夜就把船划去那里停好,你有什么要我帮忙的,记得差人通知我,”说完带着自己的人转身离开了。
人走完了陈幺娘隐入黑暗里,漆黑如墨的夜色包裹住了她,她站了许久,直到听见眼儿猴说话声,才出来站在有亮光的地方。
“家主,收拾了十五个人,”狄豹子激动的来到陈幺娘跟前报功。
“他们住的房间搜捡了吗?陈幺娘哑声问。
“没有家主,你没开口不敢随意搜捡乱动,怕破坏了线索请家主先看,”眼儿猴有眼力见的回答道。
陈幺娘闻言也没矫情,在眼儿猴兄弟的陪同下,去了凤池住的房间。
“唐凤池的房间你们搜捡了,女人们住的房间我来搜。”
“好的家主,”眼儿猴兄弟得了吩咐,带人如狼一般冲去了凤池房间,一顿翻天遁地的寻找。
陈幺娘来到宣娇住的房间,桌上有一碗凉了的药,她端起来闻了闻放下,房间内布置的很简单,环顾四周,几乎一眼就能看清楚明白。
陈幺娘走走看看半天,最后打算出去路迈过门坎,眼睛看到了角落熬药的炉子,转身端灯过来坐下。
大概经常熬药的缘故,门角落里都是黑色的灰,烛火把角落照的一览无余。
陈幺娘随手拿起药锅打算扔去旁边,目光不经意的扫过锅底,有一道很深很细的白印子,她急忙把锅放烛火跟前看。
印子很乱,显示了画的时候小心慌乱,陈幺娘照着印子在地上画,最后出现了半个赌字,耳边响起过来的脚步声,她抹平了地上的笔划,煎药的锅随手给打的稀碎。
“家主找到你要的线索了吗?”眼儿猴脚步轻快的进来问。
陈幺娘无奈的侧身,示意他自己看看屋里情况。
眼儿猴挠挠头,屋里布置的明明白白,什么都是一眼看到底的,别说线索了,蚂蚁跑过去都能一眼分出公母。
“张大哥收队回去了?”陈幺娘起身问。
“回去,天也快亮了,家主我们护送你回船场?”眼儿猴说道。
“哪要那么麻烦的,你们最近两个月累的够呛,我自己能回船场去,张大哥你们回去好好休息休息,休息好了就着手布置人在东城伏着,别忘了我成亲那日,去船场护送我出嫁,”陈幺娘打趣的叮嘱眼儿猴兄弟。
“家主我们记着呢!家主出嫁那天保证风风光光的,”狄豹子用力的拍着自己胸膛。
“行,”陈幺娘拍了拍手上的灰,带头离开了八方茶楼。
她先回了精细鬼家,换了一身衣服从侧门离开,溜去了贺图的落脚处
五更天末,眼儿猴兄弟给八方茶楼里外搜了一遍,凤池来不及逃走的属下,再次给剿了一半送去衙门领了赏。
……
“茶楼处理好了?”贺图亲自来给陈幺娘开的门。
“好了,我二哥如何了?”陈幺娘三两步跑进院子里,边走边问什么情况了。
“大夫说已经平稳下来了,他的腿大概要养一年左右才能行走,还有他身上,不仅有我们大小姐喂的药,还有他自己吃的药,好在药性不强保住了一命,”贺图跟在后面简单的说明情况。
陈幺娘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贺图伸手抱住了他,她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贺图更懂她,也更了解她了,哽咽了许久才低声道。
“只要保住了性命就行,别说只有一年不能行走了,如果可以,我愿意用一辈子不能行走换我二哥的命,谢谢你贺图,谢谢……”
“我终于赶上了!终于从阎王爷的手里拽了个亲人回来!不枉我成宿成宿的不睡觉谋算!”
贺图听了有点心疼这姑娘了,从她知道陈皮回乌溪府的那一刻,她是疯了一样往回赶,路上除了喝水吃饭,就是闭眼睡觉。
人到府城后几乎是没合眼的布置,还特地去府衙要了不少人来帮忙,目的就是告诉所有的人,凤池手下得力的义兄弟陈皮,被他自己亲手毒死了,她好借此为陈皮脱身,算的是步步危险又精密。
“一切都是值得的小五姑娘,陈皮不仅现在是安全的了,他以后永远是安全的了,就此可以安生的过日子了。”
“府衙的通缉文上,明天就会划掉他的名字,眼下就剩陈鱼有危险了,你不是布置了出嫁时他随行吗?会好的!会好的!”
贺图已不顾男女大防了,用力抱住陈幺娘,想借此给她一点力量,告诉她,她的每一步走的虽然累,但都是一劳永逸的。
陈幺娘平复了余悸的心,擦了擦眼泪深呼吸一口气,等了片刻哑声问道。
“贺图大哥我眼睛还红吗?”
“不怎么红了,看着不像哭过的,倒像是日夜不合眼熬的,”贺图开玩笑道。
“那我进去看我二哥了,常家堡的东西,我回去就准备出来差人送给你,”陈幺娘整理好衣服说了一句。
“不急,一切都等诸事安定了再说,你成亲那日,我也会带人埋伏在东城门,”贺图拍了拍陈幺娘的手臂说完,转身避去了旁边房间。
陈幺娘快步进屋,走到床边坐下,手在泼皮怪青白消瘦的脸上摸了摸,感觉有点硌手。
转而拉起泼皮怪的手握住,泼皮怪的手心手背粗糙凹凸不平,新伤旧伤都叠满了,她看了想说什么嗓子头有点堵,双手虔诚的握着一只手好半天,才低语呢喃道。
“二哥你因祸得福了!你现在是活死人了你知道吗?府衙和驻兵营的人都知道你死了,等凤池死了,再不会有人抓你顶罪了……”
“你……都把你安排去盛京躲着了,后面的事情我会想办法的,你为什么非死心眼回来?回来就回来还不着家,要不是贺图送消息给我,我脑子机灵回来救你,你就跟大哥一样彻底埋船场烂了。”
“大哥他们吃药,是因为没生的希望了,那时候就算我得了消息,我也没能力去救他们,小六偷的不是别人,是王爷。”
“他知道他活着,不仅连累我们死,还会连累医馆跟寨子人都死,所以他们都放弃了自己,宣娇也根本就没想过给他们机会活。”
“你跟大哥他们情况不一样,你为什么就不能挺一挺?我已经吃了他们好几次亏了,我长脑子学乖了,我夜里睡觉都留一只眼睛站岗,专门站凤池的岗,就怕大哥的事情再来一次,偏偏你还自己送上门……”
贺图听陈幺娘絮絮叨叨声音传出来,什么都说,东一句西一句的,想到什么说什么。
说实话他听了有点感动,他几乎没看过小五姑娘如此,想来心里是慌的很厉害,但没有表现出来。
……
陈幺娘来了一直没走,整整陪了泼皮怪一天,夜幕四合,贺图端了吃的送过来。
“小五姑娘吃饭了,你今晚离开吗?如果不离开就睡隔壁房间,那边床铺已经给你收拾好了。”
陈幺娘接过药碗,小心的捏开泼皮怪的嘴灌进去,没回头的说道。
“不用麻烦了贺图大哥,大夫说我二哥目前属于高热期,我今晚凑合打一夜地铺照顾他,等高热期过去了,我就得离开这里去忙事了,凤池带人躲去了赌坊。”
“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他大概躲的是吴氏的赌坊,回头贺图大哥把赌坊地图给我一份。”
“他挺会藏,竟然又打起赌坊的主意了!我一会就把地图给你,你也顾着点自己,别把自己累垮了不划算,”贺图小声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