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九五二七那里出来，齐霖和青鸾正打算回去君悦客栈。
路过一个拐角的时候，齐霖发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那是个中年男人，正蹲在一处墙角卖莲藕。。
“是他？”齐霖轻声嘀咕。
青鸾也顺着齐霖的目光看去，看到那张沧桑的脸庞的一瞬间，青鸾就记起了此人。
“是那个赌客，前清河郡都尉？！”
齐霖点点头，没有在意，虽然不知道此人怎么从都尉混到这个地步的，但如此嗜赌之人，混的再惨，也不值得同情。
正准备带着青鸾离开，男子身旁的一块破瓦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这是......”
齐霖目光一凛，那块破瓦上赫然是两行不太工整的字迹。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青鸾也同样瞪大眼睛看着瓦片：“公子，是你的《将近酒》诶！”
哪怕是齐霖脸庞再厚，此时也不得不脸红一下。
“什么你的我的他的，好诗会流传千古，那是大家的！”
齐霖不要脸的为自己找补一下，然后看着男子手旁的另一块稍小的破瓦片，有些疑惑道：“这是他写的吗？一个烂鬼赌徒，写这干嘛？”
齐霖带着青鸾走过去，蹲下身来道：“老兄，莲藕怎么卖？”
男子抬眼看了二人一眼， 突然愣住：“是你们？”
齐霖眉毛一挑，颇有兴趣道：“你认识我们？”
男子摇头：“不认识，但见过，更听说你们昨天在鸿运赌场赢了十万两，现在还敢大摇大摆的走出来，不怕引来祸事？”
齐霖兴趣更浓了，一般来说，普通的赌客听说他们赢了十万两，不是羡慕嫉妒，就是恨。
比如那十几个被当枪使、想要抢劫他们的赌客，现在早已经被毁尸灭迹了。
而眼前之人，明明昨天见到的时候，还是一副烂赌鬼的模样，怎么今天见到十万两得主了，反而一脸淡定，而且好像在提醒他们这样招摇很危险一样？
“能有什么祸事？”齐霖笑着问道。
男子皱眉，有些疑惑，这么单纯的人，怎么出来做行商的？
左右看了看，男子压低声音说道：“财不露白，小兄弟，我劝你还是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且不说你赢的十万两遭多少人眼红，单说你是从鸿运赌场赢的钱，就要加倍小心了！”
齐霖假装吃惊道：“老兄，怎么说？”
男子似乎有些不太想说的太透，只是皱眉道：“反正你听的我没错，财不露白，你身为行商，这么简单的道理不懂？”
齐霖点点头：“那就多谢老兄提醒，你这藕我全要了，多少钱？”
男子有些迟疑：“你一个行商，要着莲藕作甚？又没地方给你烹煮。”
齐霖拿起一节藕掂量掂量，笑道：“那正好，不如老兄你做个顺水人情，莲藕卖给我，再帮我们烹了吧？我给你算手工费！”
男子似乎不想引火上身，皱眉就想拒绝。
齐霖直接从胸前掏出一张百两银票，塞进男子的手中：“老兄，这些钱就当买藕和手工费了，七月了，莲藕正当时，你就满足一下我们的口腹之欲吧！”
男子一愣，本来还想拒绝的，但摸着手里的百两银票，最终还是咬牙答应了。
“可以是可以，但说好了，吃完饭，你们立马离开，我可不想引火烧身！”
齐霖笑着点头，满嘴答应：“一定一定！”
得到肯定答复，男子不再犹豫，卷起地上的莲藕，带着两人就走。
男子家住城外，似乎是为了避免被人发现，他一路上走的都是小巷小路，基本上没什么人，只是在途中买了点肉和酒。
路上，齐霖二人总算是得知了男子名字，陈默。
只是再多关于他的事情，陈默总是闭口不谈。
几人走了小半个时辰，总算是来到了陈默的家。
一间很简陋的茅草屋，周围压根儿没什么邻居，反倒是门口有一片不大的池塘，里面种着莲藕，上面全是荷叶荷花。
“别嫌弃简陋，一个人住，也就这样了。”
陈默一边说着，一边带着二人往里走。
“这片池塘本来就是个无主水池，后来我见没人要，便在这里修房住下来，顺便给池子里面种上了莲藕。”
齐霖二人一边跟着，一边观察着。
房屋内的陈设也很简单，似乎除了一些必须家具，其他多余的也没有。
最引齐霖注意的，便是客厅侧面挂着一幅画，画的是荷花，旁边还有一首词。
“《莲花词》......好像在哪里听过？”齐霖看着画小声嘀咕。
青鸾则是说道：“前大武诗词第一人，顾远舟的成名作，就是这首《莲花词》！”
齐霖恍然大悟，说到顾远舟，他不禁想起顾远舟听到《将近酒》之后的颓然表情。
“也不知道他现在脱下长衫了没有......”
陈默倒着茶，看齐霖对这幅画好像比较感兴趣，也笑道：“不是什么名家之作，是我自己没事的时候瞎琢磨的，不过那首词，我倒是很喜欢。”
“陈大哥原来也是个风雅之人！”齐霖笑道。
“嗨，附庸风雅还差不多，要说，我也就是个糙汉，想当年在北域从军......”说道这里，陈默的声音戛然而止。
齐霖却抓住了契机问道：“陈大哥还在北域从军过呢？”
陈默干笑两声，再次岔开话题：“是......是啊，都是老日历了，没什么好说的！你们先喝茶，我去给你们煮莲藕。”
说完，陈默便转身去了厨房。
青鸾看了眼齐霖，问道：“公子，你真想吃莲藕了啊？”
齐霖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墙壁上的画陷入沉思。
尽管陈默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他猜测着陈默肯定有故事。
“北域从军......前清河郡都尉......现在的烂赌鬼......《莲花词》......”
不知道为什么，齐霖想起了那句着名的诗句。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你是这样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