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吱”
推开休息室的大门，换上黑白的酒保制服，把自己的朋克外套去丢在一边，扎起头发再补上妆，余果迅速完成准备后，推开门，开始一天的营业工作。
“［深海之蓝］”一位顾客点下了单，半开玩笑地问道：“酒保小姐，要一起喝一杯吗？”
“不用。”这样的搭讪，余果一天能听到好几次，她似乎也是半开玩笑地回答：“我怕你醉倒了没人抬出去。”
“哈哈，你真有意思。”顾客看上去被逗乐了：“麻烦，赏脸给个联系方式？”
“不了不了。”余果笑了笑，摇摇头：“名花有主。”
“哦？你这么年轻就结婚了？”
“我……有在意的人。”
将［深海之蓝］递给顾客，余果并没有说什么，靠在酒柜前，沉默不语。
......
“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是在意她还是不在意她。”
“我不想在意任何人。”
“害怕吗？”
“…… ”
“害怕自己做不到最好？”
“……我不想聊这个事。”
“她只需要你的回答……”
......
烟花升起那晚，余果也在天台上，徐浩与张溢的对话全都记得。
一个答案，对她来说，触不可及。
过去时常问自己，是不是应该放弃，她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与其欺骗自己的本心，还是真心真意爱着一个人来得容易。
这个故事的开始，或许只是一句玩笑，是一点不经意的温柔。但发展到现在，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结束，才能真正对得起自己，对得起他……
也曾想过一了百了，但终究放不下。
......
“酒保小姐？”
一声呼喊，把神游的余果拉了回来。
“酒保小姐？”吧台前的顾客又一次和，余果有些慌张地赶紧来到顾客前：“有什么可以帮上的吗？”
“［天空之白］，两杯，”这位顾客并没有很在意余果的走神，点下单，没有别的埋怨，倒是余果强压住慌乱的心，打出票据，动作远没有先前的迅速。
“［天空之白］，银鸟出品。”一个优雅的男声说道.
余果还未开始制作，两杯[天空之白]已经摆上了吧台，她回过头，身后站着的男子一头灰发，右眼看上去很奇怪，像是只假眼，不过不细看是发现不了的。
余果当然认识他，他正是银鸟酒吧的店长，一个名为苏忘川的男人：“怎么？”
“抱歉……”余果低了低头，表达歉意。
“别这样，余果小姐，比起我，银鸟真正离不开的人是你。”苏忘川把又一杯[天空之白]递给余果：“好好工作，我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不过,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至少我始终是这么觉得。”
“谢谢。”余果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苏忘川名义上是店长，实际上，处处都是由余果来决定，苏忘川也不常来店中，对于余果而言，他只是一位合格的老板，懂得真正信任员工的老板。
“我只是路过，先走了。”苏忘川走出吧台，把手上为了卫生考虑的手套摘下扔进垃圾桶中，回头向余果丢了一个小包裹.
“嗯？”余果接住了包裹，那包裹份。很大很重，好像塞了块铁在里面。
“新年快乐。”苏忘川一本正经地说道：“这是补送的新年礼物，余果小姐，在银工作的第八个年头，加油。”
“哦……哦。”苏忘川离开了酒吧，来也去也匆匆，余果倒也习惯了这样一位店长毕竟，还有一位店长，什么话也不愿意说。带着好奇，她折开包裹.
这是一个金属的、银灰色的、正长方体的相框.
重金属风格扑面而来。
“这……”余果端着这个份量相当不小的相框，已经开始深深怀疑这位店长的品味:“他真的不是随便丢了块废铁？”
“叮叮～”
店门被推开，余果赶紧放下金属相框，最好的状态迎接顾客：“欢迎光临，银鸟酒吧。”
……
夜已深，客人们也渐渐走上了回家的路，余果为自己倒上一杯热茶，开始端详起那个不中看的相框。
在酒吧里喝热茶，算是很独特的一件事了。换做平常，余果才不会慢条斯理喝这种消耗间的饮品，只是现在用作消磨时光的活动了。
还有一个客观因素，虽然苏忘川店长没有强制要求在工作时间可否喝酒，但作为领班，余果还是制定了工作时间不许碰酒的制度。
余果不是一个活在过去的人，她不喜欢记录去发生的事，因为她认为，更精彩的永远明天。
”……好丑。“留下这样一句吐槽，余果已相框放到了工作台边上，一口饮尽剩下的茶水,站起身,去休息室拿了一块抹布,擦拭起吧台，为打烊下班做最后的准备。
偶然，余果的目光瞄到工作台另一边，那里，还放着一个相框——自己与张溢。
差点忘了，那张照片几乎是自己唯一珍视的东西。
没有经过太多思考，余果把那张相片转移到了店长送的相框里“至少够结实。”余果点点头，自语着。
相片上的张溢只有半张侧脸，在余果记忆里，他似乎从没正对过镜头。
在余果的记忆里……
“我的记忆里……”
她对他的记忆，很长久吗？
……
……
…...
望着那个相框，余果，又一次出了神。
……
……
……
想要见到他的身影，
想要听到他的声音.
想要他的陪伴。
想要……
……
一切，不过是不切实际的幻梦。
至少对现在而言.
…
“吱～”
酒吧的门被推开，有些迷糊的余果甚至无法分清，现在是现实还是梦境——她看清那个开门人的脸，是张溢。
“…… ”
“余果？”
“……”从恍惚中反应过来，余果竟仍有些无厘头地回了一句：“打烊了，已经.”
“……”张溢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你？”余果小心翼翼地问道：“是活人？”
“我现在死给你看？”张溢则被逗乐似地回答。
“所以？”
“对，是，没错，是个活人。”张溢回答：“你怎么了？”
“呜……没什么！没什么没什么，开了个小差。”余果才反应过来，这真的不是梦，千真万确的答站在他面前：“都这个点了，你来干什么？接我下班？”
“我倒希望是这么简单。”张溢环顾四周，现在酒吧空无一人，他便坐到了吧台上。
“比这件事还要麻烦，你，你不会？”
“不会什么？”张溢扫了一眼余果，目光逐渐停留在她身后工作台上的那个相框：“想多了......那个相框……”
“很好看？”
“太丑了吧.”
“我也觉得。”
“吱——”酒吧的门又一次被打开，
走进来的人余果同样再熟悉不过———徐浩。
“晚上好两位！很久——咦～好丑的相框。”徐浩大大咧咧地走进门，不过第一眼就注意到了那个重金属风格的相框。
余果抬手打了个招呼，张溢则连个转身都懒得转。
“别那么冷淡嘛～”徐浩一个侧身，来到张溢一边。
“说，又有什么麻烦事。”张溢没有太多废话，接过余果为二人递来的茶水，问道。
“嗯……”徐浩脸色瞬间沉重起来，掏出一张纸，说道：
“这次，真的要麻烦你了。”
62
“清单？”张溢接过那张纸条，草草扫了一眼后，就递给了余果：“徐浩，如果你快死了的话，我倒可以考虑为你做这些。”
余果接下纸条，上面写着：
1.和最好的朋友看电影
2.吃最大份的爆米花
3.去看一次海
4.赢一次比赛
5.认识一位有名的人(厉害的人)
6.认识一群友好的人
7.睡在星空下
8.不打伞在雨中奔跑
9.见证一对新人
本应该有的第十条似乎被划掉了。余果看后有些不明所以：“谁的清单？”
徐浩看了眼引道，张溢微微点点头，他才对余果说道：“周菁。”
“她？为什么？”
“她要离开了，换个……医生，换个城市。”徐浩似乎很艰难地才说出这句话，沉默了一会，才把一天前所发生的，以及自己翻看手绘稿时候，那本小册写下的清单。
“你不想让她离开？”余果听后，只说了这一句话.
徐浩皱着眉头，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像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对，又不对，这个事……太矛盾了。”徐浩很不情愿地回答道。
“得。”张溢把酒杯放在面前，故作轻佻地说道：“又走一个。”
“你希望她走吗？”徐浩求助地望向张溢，问道。
“问我做什么？”张溢毫不留情，直接质问道：“和我们有关系吗？”
“喂……怎么能这么说……”余果看到徐浩眼中已经黯淡无光，赶紧替他说话：“周菁也是我们的朋友，我们至少……”
“留下她？这是她自己的决定。”张溢毫不在意徐浩越发慌张的神色：“我们有什么可以干涉的？”
“可是，她会愿意离开吗？快一年的交情了都。”
“请你告诉我一年的交情能证明什么？”张溢和余果的对话越发地充满了火药味，张溢强制压抑的声音，反而更加令人恐惧：“余果小姐，感情用事会带来什么后果你很清楚！”
“不近人情一直都不是你的作风！张溢！”
“我们没有人能决定别人的未来，谁也没有，余果你很明白这一点！”
“我……”
“够了！”徐浩大喊一声，打断了张溢和余果的争吵，他抬起头，看着停止争论的两人，很不是滋味：“我知道了。”
张溢靠在吧台上，没有开口.
“明白什么？”余果坐回吧台后的椅子，关切地问道。
“我要帮她，完成那个清单。”徐浩不再有犹豫，看着张溢，坚定地回答：“至少，让他不再有遗憾的离开。”
“嗯哼……”张溢知道徐浩盯着自己，等待自己的回答，但他就是一言不发。
“你让她走？”余果也看着张溢，不过话是对徐浩说的。
“张溢说得没错，这得着她的选择。我们，我能做的，只是尽力挽留，来去的话…就看她自己了。”
“这样啊……挺好……”尽管有遗憾，余果明白，这大概是最好的方法了。
张溢保持沉默，还是点了点头。
“那就，麻烦你了，张溢。”徐浩站起身；“你做得一定会比我好，拜托了。”
“……确定？”
“一定。”
“……别后悔。”张溢接过余果给二人递来的杯子，只不过这次装的是酒。
“不会……敬周菁。”徐浩抬起酒杯，说道。
“敬……敬你，徐浩。”余果把酒杯对向徐浩，说着。
“敬这个该死的计划。”
……
徐浩次日还有工作，喝下这杯酒后，没坐一会就先行离开。
“我先走了……”说着，徐浩来到门口：“再见，”
“不送。”“明天见。”
随着酒吧大门的合上，余果一直绷着的脸终于松弛了下来：“终于走了……”
“合作愉快。”张溢收起一脸严肃，轻松地向余果点了点头：“黑脸白脸这招，还是很管用的。
“嘿嘿。”
十分钟前……
张溢把一饮而尽的茶杯推到余果面前，而茶杯下，塞了张纸条：“正调反调，黑脸白脸。”
“让他明白自己最开始是怎么想，这种事还是挺容易的。”张溢把余果递来的咖啡放到一边，并把那一杯没有变化过的酒杯还给余果，感叹了一句：“还以为他看得很清楚，结果也就这样，这点确实让我火大。”
“所以，周菁真的有可能留下吗？”
“不好说，我希望……和你想的一样。”
“你在写什么？”
“t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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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朝阳在看到张溢递来的乌黑文件夹后，读出了上面的字母：“什么鬼？”
“怎么这么似曾相识啊。”孙维为两人端来了咖啡。
“第一季复刻了”德涵靠在后门边，幽幽地说道：“属于是。”
“差不多，不过，严肃的多。”张溢脸上并没有像上次一样有多少笑容：“两个小时之内，我要看到所有人，在大家正式开始工作前，好好再放松一下吧。”
“溢哥，容我问个问题哈”。朝阳举起手，像个小学生一样提问：“我们去哪？”
“沙滩。”
......
“0i~”余果把机车头盔丢给朝阳,迈着大步先行赶到:“一个电话就到,很及时吧？”
“你们……是不是……太急了些？”余果前脚走进，徐浩后脚就跨进店内，喘着粗气，像是跑过来的一样：“附近的……的停车场什么情况？停业？”
身后，周菁也跟了进去，笑盈盈地看着店内的大家。
“额……装修。”朝阳赶紧扶着快倒下的徐浩，把他送到沙发上：“你……黑眼圈很重诶？”
“有点失眠啦～”
“早上好！”正淡话间，楚思也从店门口走了进来：“呀，我迟到了？”
“不，没有。”张溢从沙发上站起，简单清点人数后，开口说道：“大概都在了，那我开始了？”
“曹苍琪瑗还在西藏，樱…...周柏不在，还有皓泉呢？”徐浩扫了一圈，问道。
“泉那边由我提几句就行了。”德涵如此答道。
“周柏和翊文已经在路上，先我们一步。”张溢说着，拆开文件夹，把一沓机票丢在茶几上：“我只有一个问题，去，或不去。”
“去哪？”余果率先发问。
“澜洲沙滩，海边。”
“为什么去哪？”朝阳立即跟上问题.
“提前体验夏天。”
“收钱吗？“楚思一句话，直接把所有人说沉默了，谈钱是天底下头一件难事。
“当然。”张溢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不收，漫生活这家店，还是有点营业额的……”
“被你们天天白吃白喝还能活到现在，也挺不容易的。”德涵默默在一边说着，
“！！！”周菁看上去是人群里最兴奋的那个，她把一张纸片高高举起，由徐浩她问：“什么时候动身？她问的。”
“明天早晨九点整流云机场.也就是——二十二个小时后。”张溢抬手看了眼表：“我的两位副手会为各位安排好住宿等相关事宜，你们只需要回答去或不去，即可，还有问题吗？……那么，去的人请举手？”
几乎没有考虑，朝阳、孙维、德涵、余果以及周菁就举起了手。
有点意外的是，徐浩并没有举手。
“我工作有点……积压，你懂得，抽不出时间。”徐浩腆着脸，不好意思地说道。
“啊，徐老师不去，会少了很多乐子的，”孙维失落地说着，
周菁皱着眉头，刚刚的欣喜劲头一扫而空，举着的手也有了放下的意思。“不过，你去吧，周菁小姐·”徐浩转向周菁，如此说道：“张溢一定会照顾好你的，放心去玩吧。”
从刚才起，一直沉默的张溢终于开口低语了一句：“我言止于此。”
“你呢？”张溢半侧过脸，问向同样没举手的楚思.
“我…已经给大家添了很多麻烦了吧？”楚思犹犹豫豫地，不知道说什么好，：“工作……”
“楚思你太把自己当外人了。”孙维从她的背后抱住了她：“你可是最早的店员，这件黑马甲应该由你来穿才对。”
“既然是漫生活的一分子，就不要怕给大家找麻烦。”余果也凑了上来，对她劝道：“一起去吧。”
“可……工作……”
“熊磊那边我会打声招呼。”张溢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徐浩：“想去就去吧，不要违背自己的内心。”
“我，想去。”
“那就走吧。”张溢站起身，对所有人说道：“准备好看海了吗，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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